老头黄三话一说完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他抖着手拿起木桌上的药,倒进了自己的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
魏敛之一边在屋内四处游走将窗门打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各个角落:“你给甄家脂粉铺做的石貔貅里藏着一具尸体,这几日你有无发现过异常?”
魏敛之的话像是被扔进了深水里,周围一片寂静,黄三一下子不说话了,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动不动的雕塑,和周围雕了一半的石头融为了一体。
娄一竹好奇,便轻着脚步走到黄三面前,在看清楚他的脸后,她才发现黄三有多么奇怪。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很难看,双目失神,嘴唇不自觉地微张,捏在杯子上的手指也泛起了白。
娄一竹朝着黄三目光所看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赫然摆着一具石貔貅,石貔貅张着血盆大口,铜铃般的眼珠子似乎正阴森森地盯着她,像是下一秒就会从那里朝她扑咬过来。
她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视线,她上前一步挡住了黄三的视线,清着嗓子唤了他一声。
黄三眼眸微动,恢复了清明,他颤颤巍巍地撑着椅子站起身,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后越过她朝那边的石貔貅走去。
娄一竹诧异地看了眼对面的傅骞,傅骞下巴微抬,让她去看黄三。
她转身看去,只见黄三走到石貔貅前就停住了,这具石貔貅并不大,头部正好位于黄三的头顶,貔貅前摆着一个木凳,黄三一脚踩了上去,目光和石貔貅齐平。
他抬起手,那只手上布满了如枯木一般布满了褶皱,但每一根指头上都覆着厚厚的茧,指缝里都是白色的石灰残余。
他好像不愿看见石貔貅的双目,将手盖在那两颗凸愣的眼珠子上。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黄三的嗓音透着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垂下眼睛,不停地嘀咕着。
娄一竹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团团朝他围了上去。
“老头儿,你中邪啦?”魏敛之走上前去,在黄三的眼前挥了挥手,“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我们事情多着呢。”
黄三神色一凝,猛地掀开了眼皮,他混浊的双眼瞪着魏敛之,气息变得粗重起来。
“黄某于两三日前突染上结代脉,心口老是突然一紧,喘不过气来……”
黄三说着气息突然断了,他放下石貔貅上的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的胸膛起伏了几下后,他才恢复了吐息。
“这病来得奇怪,黄某遂去看了医,医馆的几位医师都说看不出源头,只给我开了几副药喝着,”黄三说着咂了咂嘴,抬起手在魏敛之肩头上拍了几下,继续道,“回来的路上,突然有个算命的拦住我,说我见了不干净的东西,邪气入体。”
见黄三的话头越来越偏,魏敛之急忙打住,叫他不要扯这些虚无缥缈的鬼怪之谈。
但黄三却急了眼,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娄一竹见状出声安慰了他几句,转身将桌子上未喝完的药递到了黄三的手中。
黄三感谢地看了她一眼,等咳嗽平复下来后,情绪也没有方才那样激动了。
“起初黄某也不信,直到你们这群人今日找上门来,跟我说那石貔貅里有死人……”他说着皱起了眉头,上唇微抬,面露后怕之色,他缓缓将脸转向了石貔貅的方向,眼珠子在它的脸上打转。
“你们不知,黄某素来有个习惯,就是在每具石雕完工后会像这样仔仔细细复审一番,看看雕得是否入神,”他像是陷入了回忆,手放在石貔貅眼睛上后就不动了。
“两日前的夜里,我就是这样看着那具替甄家脂粉铺刻的貔貅,那具貔貅刻得很好,模样,手法,神韵都是我的杰出之作……不过当我对上那双眼珠子的时候,我的胸口突然跳的厉害,我看的越久,胸口愈发不安。”黄三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抚在了胸前,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下看来,那算命的说的是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