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见他失了力气,软软地靠在衣柜中,委顿虚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忽地沉默下来。

    她不喜姜绮的性子,虽说是救了姜绮一命,于她心中,却仍觉得姜绮这人一副黑心肠,愚蠢而又恶毒,除过一张脸之外,毫无是处。

    以往他仗着皇帝宠爱,在后宫之内横行霸道,如今知晓了皇帝宠他的真相,痛苦难耐,自己本该开心至极。毕竟像他这般之人,被如此对待,本应是大快人心,实属乃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见着他如今的样子,周清反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咳了几声,刚要出声安慰几句,忽地见姜绮停了下来,狠狠瞪着一双泛红的桃花眼,竟是腰间使力,硬生生从柜中坐了起来。

    那细弱的腰肢狠狠颤着,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和狠绝,如同恶鬼一般,冷森森望着皇帝离开的地方,幽幽地问周清:“周清,你觉着我是个玩意儿吗?”

    周清愣了愣,便见他忽然愣愣地看了过来,一双眼睛通红又茫然,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莫名的便有些不舒服。

    见着姜绮张扬跋扈的蠢样子久了,如今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倒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周清干咳了一声,满脸不自在地劝他:“行了,莫如此自怨自怜,我救你,自是要回本的,如今你此番动作,我还未回了本,你便先丢了命。”

    姜绮听了这话,忽地惨笑一声,气恼痛苦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又是一拳想要砸进肚腹:“这孽种!”

    周清见状,忙拉住了他,有些气愤地开口:“姜绮,你这是为何?便是你不喜这孩子,也该想想我花费的这番功夫。”

    她顿了顿,犹豫了一瞬间,才接着道:“你要记着,你这条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我从夹道将你救出来,你这条命,便合该有一半是我的。”

    姜绮心若死灰,睁着一双乌黑的桃花凤眸直直地看着前方,勉强笑了一声:“周清,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为何此番要助我?”

    周清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却见姜绮蓦然打断了她,激动地一边咳嗽一边强撑着说道:“如我这般怀着别人孩子的男人,放在哪里,都只是身似下贱的破鞋罢了,哪个人会要我?你、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周清听了此言心中便觉不妙,心道这误会可太大了,可望着姜绮此番的样子,她也说不出半分对他无情意的话,于是只得含混道:“姜绮,你莫多想,我二人皆是男子,我怎可对你生出那样的心思?”

    姜绮骤然听见这句,却忽然愣住了,他想到了周清衣柜中女人的衣物,咬着牙隐晦地看了眼周清没有说话。

    周清见他听了下来,松了口气,却听得他又蓦然说道:“我虽然不聪明,也知货不如新的道理,世间男儿千千万,如我这般的二手货!”

    他忽然哭得猛烈,浑身都颤了起来。周清见状心下焦急,忙伸手抱住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回了床上,细细掖好他周围的被角,动作轻柔地擦了擦他额角的冷汗,刚要说话,便听姜绮继续说道:“如我这般的二手货,凭什么会有别人来爱我。”

    “我、我已经脏了……”

    周清听见这句,蓦然攥紧了手,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她有心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心中一团乱麻,一会儿疑惑姜绮不是跋扈至极,怎说得出这般自卑的话;一会儿又思忖看姜绮目前的样子,明显以为孩子真是皇帝的,可皇帝确实乃是天阉,也不知这当中出了什么差错,还是让人查查为好,这几点疑惑堆在心中,最终却化作心口绵密的抽疼。

    周清看着姜绮满脸惨淡的模样,忽地不忍再看似的垂下眼,心中默念。

    看来姜绮还是那番蠢笨跋扈的模样看上去好看,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是让人烦躁异常,不知如何是好。

    这番想着,周清深吸一口气,上前捏住了姜绮的脸:“行了,别在这里脏不脏的惹人厌烦,世人并不都是在乎此事之人,你莫庸人自扰,赶紧滚去睡觉。”

    她本意是想说世间感情并非都如他所想一番,也有那不在乎男子是否委身他人,而只在乎男子内在的女子,后来转念一想,姜绮此人实在没什么内在,于是到嘴的话也变转了个弯,成了催人睡觉的琐事。

    姜绮听了这话,却什么也未反驳,只是听话的埋在被子中,一声也不吭了。

    周清长舒了一口气,一道钻进被子中打算睡觉,行动间衣衫领口却忽然散了一点,露出里面雪白的裹胸出来。

    姜绮本是闭着眼睛,周清上来时他便紧绷肌肉,微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周清,那一瞬间周清裹胸出来的场景也便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