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小姐沐浴梳洗过后,让喜鹊为她绞着湿漉漉的长发,她趴在柔软的床榻上,晃着细嫩瓷白的足尖。

    其中宋麒来看过她,在宋知知的七位兄长中,宋麒与她年纪相仿,故而两人最玩得开。

    “小九!”宋麒毫不客气的拉过矮脚玫瑰椅,在她床侧大马金刀的坐下,一手抓了藤织果篮里的圆枣,一手抽了宋知知正在读的小人书。

    “嗯,你这枣儿好吃,一会我回去了你分我一点。”他边说边用手指翻了页,看到趣处,登时乐起来,“父亲当真宠溺你,这书若是出现在我屋中,父亲还不得把我倒挂在檐上,抽我一层皮。”

    宋知知招手吩咐喜鹊去给宋麒装一些新鲜的圆枣,然后用小手摁了摁他手腕上的一处淤青,微微蹙起眉,“你又和二哥打架了?”

    宋麒立时怒瞪她一眼,佯装不悦道:“那怎么能叫大打架呢?分明是我和二哥切磋,是我技不如人,挨了他几招。”

    宋知知面露无语,供着他好吃好喝的舒坦完,这才打着呵欠出声赶人,“好了,你该回去睡觉了,否则再过两年,我都比你高了。”

    “小丫头心思还挺多。”宋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满意足道:“行,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我听六哥说你带回来一个臭小姐,过来看看大哥有没有罚你。不过见你也没缺胳膊没少腿的,我就放心了,早点睡吧,矮包子。”

    宋麒走后,宋知知又将喜鹊赶去她自己的偏房中,假装自己困得不行,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的模样。

    香阁中的鎏金铜台灯罩着金丝灯罩,拢出幽幽暗光。锦绣云纹床上的小姑娘微微睁开眼,听着打更人的梆声渐渐远去,在心中掐算了一下时辰后,掀起被子后蹬上鞋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子夜时分,临水街四下无人,只余每家每户檐下一盏被风卷的不停打晃的灯。

    宋九小姐踮着脚走上碎石小道,一个矫健人影无声无息的落在宋府的翘顶屋檐上,清幽月色下只隐约辨出一个少年身影,他的视线梭巡一圈,确定无人后,腾起轻功,自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地如燕无声。

    宋府内的一方莲池漾开浅浅波澜,一片落叶打着卷儿落下,一切悄无声息。

    不速之客显然并不了解宋府格局,兀自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宋九小姐的院阁。

    这间后院的屋子原是摆放杂物的,不过平日里一直有人打扫,倒也不显得脏乱。

    来人绕过墙角堆叠的梨花木摆件,向着屏风后的木床走去。

    月影疏忽明昧,冷冷映出坐在踏上的一个清瘦身影。

    见他突如其来的到访,江倦并不显得慌乱,只是懒懒抬了一下眼,修长五指卷着一节渗血的纱布,他用犬齿咬断纱布尾端,利落干脆的扎了一个结。

    “看不出来啊。”

    来人抱臂倚在一旁的凤阁茶几上,扬着揶揄的语调:“为了进这宋府,你居然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甚至不惜主动衅事,让王富贵带人找你麻烦。”

    江倦薄冷的眼尾瞥过来,薄唇轻勾,八风不动的将话头堵了回去:“看不出来啊。谢小侯爷为了进这宋府,居然绕了这么大个圈子。”

    谢礼顿时恼羞成怒,又怕声音过大惹来宋府侍卫,一时发作不得,只狠狠的瞪了好整以暇的江倦一眼。

    世人皆知谢小侯爷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却不知,这位才艺卓绝的小侯爷,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

    “罢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的笑话。”口是心非的谢小侯爷一振衣袖,从腰间摸出一个青瓷药瓶向他怀中掷去:“喏,给你。”

    江倦稳稳接过,冲他微微颔首,言简意赅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