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烛火曳曳,昏黄的火影晃着这木制小屋的轮廓。

    钟白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痛。

    她是如何到这儿来的?她记着是在林子里遇见大师兄了,难道是幻觉……

    门外传来吱呀推响,一道硕大的影子迈步进来。

    “你醒啦。”

    “这儿叫做五连山,是俺们恣台最高的山。俺平日里打了猎物下山卖,来回都要走两天,这儿树长得高,林子又密,第一次来这儿的人根本找不到上山的路,姑娘又是如何掉进我的陷阱里的?”

    咳。

    冷不丁被糙米粥呛到,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简陋的小木屋里只摆了一张低矮的小木桌,高大壮硕的猎户窝着身子坐在小板凳上,模样略显滑稽。

    “我知道我知道!”陈旧老木桌边上,小男孩约莫八九岁,皮肤黝黑,生得圆头圆脑,“我听镇上婆婆说过,五连山上住着个神仙姐姐,神仙姐姐美貌倾城,就像你这样的。”

    握着木勺子的指节停住,钟白正色看着他,“没想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可是——”小男孩歪着脑袋,圆滚滚的大眼珠盯着钟白打转。

    “可是婆婆说,仙女姐姐是不用吃东西的,仙女姐姐是喝露水长大的。”

    “呃……”钟白愣了下,眼珠子转了转,神秘兮兮地压下音调,“嘘,仙女姐姐这是在体验凡人的生活,别告诉别人。”

    猎户望着她二人互动,憨厚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便挑了水桶出门了。

    待那硕大的身影离开,钟白这才打量起眼前小屋——屋子坐落山腰,木头搭建,屋子建得宽敞透亮,屋子里却堆放了不少东西,多是些打猎用的木弓插杆之类。

    屋子里的东西摆置略显凌乱,灶台上也没什么油烟气,目光再往边上,那是一个敞亮的橱柜,这橱柜外头倒是擦得乌漆发亮,与旁的地方的混乱相较,有些格格不入,橱柜里头什么也没有,只有小角落里放了个小樽炉,上头还插着几根早就燃尽了的香杆。

    忽然想到了什么,钟白敛下眼帘,不再四处张望。

    ……

    喝完糙米粥,走出屋子时,天上已经笼上了一层蓝黑色幕布。

    猎户眯着眼坐在小凳子上,粗犷的手指捏着一根绣花针,针起针落缝补小袄子,手指粗大却并不显笨拙,反而熟练老道,一看就知道是常做之事。

    见着钟白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上针线活儿往边儿塞塞,笑得憨厚,“姑娘见笑了,孩儿他娘走得早,俺们又住得偏僻,虎子调皮,衣裳三天两头就要被磕破,俺们便只能自己缝缝补补了。”

    钟白笑,“大哥又当爹又当娘,令人敬佩。”

    夜里凉风萧瑟,山腰上的夏夜并不显闷热,怡人舒适。

    猎户沉默了一会,忽然犹豫着问起,“姑娘是遭贼人掳上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