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玄畅揖礼,“娘娘放心,已经着沈念进宫,这就传来给官家诊治。”

    言青和默默立于一旁,任谁都看得出官家的气色,怕是回光返照了,还能不能挨过今儿晚这场暴风雨,没个准头。

    沈念进来给官家诊脉,深色凝重的摇摇头,“油尽灯枯,臣已是无力回天,娘娘节哀,臣给官家螫针。”

    一针下去,官家幽幽醒来,他再看看身边的人,盯着冯玄畅,张张嘴,“厂臣,寡人有些后事要交待于你,你过来。”

    冯玄畅俯身在榻前虾着腰,“臣在,官家您说。”

    “雍王可回了么?”

    他额首,“眼下应是进了长安城了,官家您再等等,外头下着雨的,路不畅快。”

    官家摇摇头,眼神涣散了,“不成,不成啊厂臣,寡人时候不多了。寡人枕着的这个小瓷枕是个空心的,里头有寡人的立储诏书,雍王这几年戍边做得很好,处处让人顺意,寡人很满意。等他回来你把诏书给他看,往后厂臣也要同扶持寡人一般扶持他,督查他做个圣明的君主,庭降孙儿不要先着急接回来,叫他在外头吃吃苦,多学学本事,别像寡人一样身子弱不禁风的。”

    他连连点头应着。

    官家扫视一眼,再看看皇后,握皇后的手,“梓潼这些年打理后宫辛苦了,寡人冷落你许多年,往后你做了太后也就清闲了,享享福别总操心儿女的事儿,雍王是个孝顺的,不会为难你,这也是寡人最后能给皇后安排的,寡人去那边等着皇后,皇后可别……过来的太早。”

    皇后垂眼泪,她要个将死之人的真心还有什么用的?活着的时候满心铺在莲弋夫人身上。纵使她心里仍有怨怼,如今对着已经咽气的官家,也没了倾说的欲/望,只默默的擦眼泪儿。

    京师戒严,不鸣钟鼓。

    雍王回宫时,天将亮,一场大雨洗涤过后,天地崭新。

    长安城内的寺庙宫观敲响三万下丧钟,天子崩举国同悲,百姓们守着国丧,三年不得嫁娶。长安城内更甚,禁了各项享乐场所,青楼暗门子被官府查封,就连青绮门的侍酒女也被撵回家中。

    雍王即位第一件事儿就是将东西两厂并入一起,只设东厂不设西厂,言青和照例还是负责办案,事事听命冯玄畅。

    第二件事便是在朝堂上颁旨,废黜诛连,由大理寺拟定,但凡再有罪行发生,畅行己过责己,不再牵连家眷亲戚。

    这两件旨意都甚合冯玄畅的意。

    私底下,他同雍王说起允淑的身世,雍王听得一愣一愣的,道:“这样的奇女子真是少见,寡人想起来了,是几年前在戏楼遇上的那个小姑娘罢?当时厂臣还颇为大方的要将人送来寡人府上做侍妾。”

    他忙道:“那是臣胡乱说的,不作数,如今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又如此有主见,臣觉得身为女娇娥,她无论是心思还是处事,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

    新帝唉声,“苦了厂臣,偏偏是个没活道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厂臣一腔爱慕之意,有些可惜了。”

    他笑,“不打紧,只要她知道臣心里有她就成了,说起来朝中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臣想着这次寿王逼宫一事,允淑也是功不可没的,若是没她这一落崖,臣还没有这样好的谋划,官家可愿意赏她个一官半职的?”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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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新帝琢磨琢磨,“别说她是个女子,就是厂臣这样的身份也只能是个内官,虽说寡人许厂臣行走于廷,底下官员没反对的声音,也是因着泰半官员皆由厂臣提拔,不知设立女官,会不会动摇国之根基,要不,厂臣再容寡人琢磨琢磨?”

    他矮矮身,“这倒是也不急,先恢复允淑官家姐儿的身份罢,过两日臣先在东厂给她挑个差事做着,若是做的好,立了功,官家再封她个官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