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是总摆出这副半生不死的模样，师姐又岂会多加理会你半分。”
“走了，再不走这城门口可就得关了。”
珠帘相互碰撞晃动而发出清脆声响，未饮尽的茶水此刻置于小金丝楠木几上，还散发着袅袅白雾茶香，只是这屋内却是在无了赏茶人。
大堂中的胡郎还在薄纱覆面犹抱琵琶半遮面，一双眼欲语还羞，虽唱着不同于江南与金陵城的吴侬暖语小调，却也总会泛起别样乡愁之意。
“师叔，谢谢你今天陪了我那么久，这是我给你绣的香囊，还请你不要拒绝才好。”
未等林清时开口说话，王木离倒是先一步，竟是不给她半分拒绝的机会。
林清时候看着手上做工精细的香囊，风仙紫色绸面上绣了几株铮铮青竹，边上还有几朵紫薇花。看其针脚倒是用了许久时间，可惜的是她虽爱竹，可最爱的当属梅。
今晚的清辉月色好像来得格外迟，半夜下起了一阵蒙蒙细雨，吹落了满地花枝花叶花蕊，落了一地绯红。
尚书府中，书房中的灯火未曾熄灭。
从窗外隐隐约约可窥两道剪影倒映在窗边相依相偎，橘黄色的朦胧灯火照耀着一小方天地。
随着门被推开的刹那间，也从黑暗中走出一名用宽大黑袍遮住全貌之人。
“尚书大人倒是好兴致，夜已深了还一人对弈独坐。”她的袍角处还蜿蜒下滑着几颗水珠，足矣猜出她是刚来不久，而非早已等候在此。
“说是独坐，倒不如说是等人前来才对。”一身藏青色云纹花团绸子的王清婉给来人斟了一杯热茶，用以驱赶寒气。
脸上的表情倒是淡淡的，丝毫不诧异今夜会有人到访。
“许久不见了，师叔。”
“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叔，我还以为在我当年被逐出师门的时候，你我二人今后再见只是仇人。”一身宽大黑袍，掩于黑暗的女人沙哑着笑出了声。
“师叔还是一如既往爱开玩笑。”王清婉倒是不曾理会她话里的阴阳怪气与讽刺。
毕竟这些话她在以前就听过了不知多少次，如今在听来不过是早已免疫，说来她的这位师叔也是个可怜人。
“你可知我今日见到了那人的女儿，长得和她以前一模一样，更应当说是比她当年还要好看。”女人回想起今日在茶楼时见到的惊鸿一瞥后。
像，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就连脸上狰狞与讽刺的笑意都收回了几分，反倒是露出了一抹与之完全不相符合的温柔笑意。
“师叔，林婉师伯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即使她们在像也不是同一人。”王清婉自然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叔才会被逐出师门的。
眼下见她居然将等那病态的感情打算转移到幼清身上时，就连语气都加重了几分。
“我知道啊，可我看着她的时候总忍不住想起阿婉。当年的阿婉也是那么小小一个，跟在我身后叫我师叔，还总喜欢让我给她做白糖糕吃，那时候的阿婉才那么大，就知道摘花来讨我欢心。”女人边说着话还用手指比划着大小，脸上的笑痴迷而病态。
女人苍白的脸颊上更是浮现出不正常的嫣红，一双眼眸亮晶晶，令人无法打断她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