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废旧的烂尾楼里传出来打麻将的声音，这地方四处漏风，本市的流浪汉夜晚大多数选择这里，可以说明环境有多差。
麻将声音是从七层传来的，沙发上的男人正在抽烟，烟雾升起很快就被风吹散。他看似在漫无目的的发呆消遣，实则讲目光都投在豪放从胸中间拿出来钞票的漂亮女人身上。
女人将钞票往旁边小弟身上一扔：“买烟去！打得一点劲头都没有。”
折叠桌上手搓麻将仍旧作响，沙发上的男人抬手示意接钱的小弟，说：“让哑巴去买。”
“好，好五哥。”小弟殷勤说着，转手将钞票交给守在没门入口处严肃的年轻人手里。
名为哑巴的男人沉默没说话，也印证了他的称呼，眼神看向了沙发上的人，长年相处的默契接下买烟这份任务，转身离开。
气氛十分压抑，正因为旁边绑着一名女人，年轻在二十左右，年轻，温婉淑女的模样。坐在沙发上的就是绑架主谋，事情的起因也十分简单，上头的人需要这么做，于是作为底层的他这么做了。
“打红中。”
“五元，打麻将不言语，规矩懂嘛？”女人娇嗔呵斥了一声，手中麻将一推这一局作废，纤长的手指重新洗牌。
五元把烟头扔在地上，他本就话不多也懒得教训一个女人，他样子倒十分出众，属于耐看的款，谈不上多清秀那双狭长像犬科动物的眼睛叫人喜欢看。
嘴里是香烟的苦涩，外人也不懂他此刻有多煎熬，左边的脑子里仿佛有人在说：“别这么干，这是犯法的！”
右边的脑子又在说：“这么干的是五元，不是你自己，为了任务解救更多人，必要的牺牲值得。”
五元抿嘴看不出情绪，此刻却快疯了。他起身走到了被捆绑结实的女人身边，取下了塞在嘴里的破布，说“抽一根吗？”说着从夹克内里掏出了包廉价的香烟，点燃递了过去继续说：“抽一根吧，抽完这支烟，给你哥打个电话，出来见一面好吗？郑小姐。”
五元将香烟递到了女人嘴边，她虽然十分恐惧却装着镇定将香烟叼住。从被绑架到现在，恐惧已经快将她压垮了，此刻听见对方的话术是由心底的绝望，因为她绝对不是那个掌上明珠郑小姐，她不过是养女。周旋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遍，但声音却含哭腔：“他回来了，真的，真的。”
为难一个女人实在是有够差劲的，五元厌恶至极自己，他有时连自己都不信，他最近几个月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被放弃，真正的身份何时能恢复，再加上肺部检查出来的病情，乱糟糟的事情快将他逼疯了，精神状况岌岌可危。
五元是个卧底，一个与上级失联的卧底。
有时候他甚至会信菩萨，即使双手污秽，只需心诚悔已便可往生。溺水将死之人绝望中抓到了泥菩萨，所望皆空，不垢不净，终有救赎。
现在他是一个绑架犯，只为了逼迫姓郑的在进出口装修材料的时候稍上一些上头的货物。
五元像是解释地跟郑小姐说道：“从来不是钱的事情，也不是因为你。”
无关钱，无关她，不过是上层人的乐子，他们利益需要，这更像是对他自己的一种谎言。
牌桌上的女人视线也在往这里飘，在这破楼里的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手机声格外清晰，五元从裤子里拿出来手机，展示的是赵哥，接通里面带有愤怒的质问不断：：“办砸了你是怎么想的？”
“脑子里灌水泥了一样蠢，姓邓的提拔你，提拔上来一头蠢狗。”
“姓郑的现在正好好的，你绑架的是什么？”
“你的脑子只配在垃圾里，做成这样，你不如死在那批石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