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冉失踪了。
起初季青萧并没有发觉这件事，还是照旧去看场子。郑冉给他配的帮手都是旧部，他用着十分顺手，不需要郑冉帮忙，便很快理清了所有的事务。
直到陪兰珀去看完了画展，他才意识到已经四五天没有联系郑冉了。
如果在一般的朋友关系中，这样的联系频率倒也罢了，但郑冉是个惯于依赖的牛皮糖，自从两个人恢复联系后，他几乎每天都要电话骚扰季青萧数遍，通话的内容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季青萧几次打给郑冉，却没有接通。最后一次时，话筒中依旧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心想明天找那几个小弟问问，或许他们知道郑冉的住址。
窗外是瓢泼大雨，季青萧靠在床头，兰珀懒懒地赖在他怀里，就着暖洋洋的卧室灯翻看手机相册，里面是季青萧拍的画展照片，大部分是各种各样的兰珀，少部分是在常人看来十分抽象的画作，以及零星几张涌动的人潮。
目光越过毛茸茸的小脑袋向前，季青萧突然在照片上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然而没等他出声，照片的滚动便停下。
兰珀没有再向左滑动手指，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屏幕，外扩，放大了那个人的脸，是个很英俊的青年，面目像个混血儿。
“怎么了？”季青萧问他，心里觉得兰珀和他关注到同一个人只是巧合，“认识他吗？”
兰珀看着那张脸，摇摇头。
他确实不认识。但却很凑巧地熟悉另一张与其神似的脸。
正当他想到这里，那个呼唤声又在他的脑海里炸响，像是加强版的无线电，搅得人心烦意乱。他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力图屏蔽那种若隐若现的呼叫。
可这次的信号分外强烈。
季青萧理了理兰珀的额发，仔细地端详那个人——是他在季氏总部看到的名叫黑泽的青年。
可能是因为休息日，黑泽换了一身黑衣黑裤的休闲打扮，在观展的人群中逡巡，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季青萧从兰珀的肩头伸出手，划到下一张。
下一张是仰着头的兰珀。
少年视线的聚焦点在前方光怪陆离色彩鲜明的油画上，纤细的睫毛卷曲，呈现出一种挺翘的弧度。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原本很远的黑泽此时已经距离兰珀极近，只隔着两个强壮的路人。
看着那束直直投向兰珀的猎食般的目光，季青萧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个巧合。他默不作声地想了一瞬，思绪在各种可能性上打转。
手臂忽然被一朵软云拽住，是兰珀拉了拉他的手臂：“困了。”
灯光暗下。
兰珀的头有点痛。他弓起身子，把脑袋拱进一侧的怀里，抵着对方结实的胸肌。像暴风雨中安然蜷缩在巢穴中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