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行被冷空气一刺激,稍微清醒了点,但是胃里的翻腾实在受不了了。刚一走出去,就撑在停车场边上绿化带吐了,幸好梁亦洲拉住他扯得紧,没让腿软的唐行一下子跪下去。

    尹立安降下车窗正看见这一幕,刚想下车抬人又被梁亦洲挥手坐回了驾驶位。

    梁亦洲本来想带唐行直接回家的,但看他吐的厉害,估计坐车要晕,想着先带他在外面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醒醒酒什么的。但说实话,梁亦洲真没在唐行身上闻到一点儿酒味。

    但唐行刚刚靠在他身边走的时候还小声嘟哝念叨什么头好晕,他喝酒了。梁亦洲才信他这不是被唐仁鑫打傻了,不然他高低得找人把唐仁鑫打成残废,手脚卸了,一辈子瘫在床上。

    梁亦洲对这附近的路还挺熟,拉着唐行往次级干道走。路上连车都很少,路灯倒是显得很阔气,却照不亮更远的暗漆。

    唐行鸦羽似的一绺一绺被泪水打湿的睫毛接上几点雪花,鼻尖冻得通红,吐过之后唐行就闭上了眼,显得很虚弱。

    梁亦洲把给唐行披上的黑色长款羊毛大衣系紧腰带,那衣服他的,冬季到了一般就放在后备箱备着,现在倒是有了大用处。不过唐行矮他半个脑袋多,大衣落在他身上不符身,松松垮垮的衣角都快要垂到小腿脖子,黑色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薄肩上。

    走出一节路,后面不是高楼大厦,是供以休闲的公园,平坦宽阔的长地被落光叶子的枯树截杀死围。能冲出生天的飞鸟困于漆黑的囚巢,薄雪刮来枯萎萧条的冬季。

    而偏僻的夜晚向来都很安静的。

    梁亦洲背着唐行慢悠悠的往前面走,唐行从走出停车场都有点迈不动步子,要他拖一步扯三下的动。还不如他背着往家里先走一截,反正唐行也轻,没二百。

    唐行双手垂在梁亦洲胸膛前,一晃一晃的来回撞过去,不重,就是怪痒的。梁亦洲忍不住开口,带着点儿笑腔。

    “我说你啊,手能不能搂稳点儿,放我肩膀上行不行?你原来叽叽喳喳的,不总爱黏我吗?”

    “唐行?睡着了?”

    “……对不起。”

    “对不起,梁,梁亦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唐行脑袋晕乎乎的,久违的听见梁亦洲那几句话,像是泡进水里听到,很模糊很远。

    就像他和梁亦洲的关系,其实他和梁亦洲根本不熟。

    刚刚唐仁鑫半强迫半威胁拉着唐行离开宴会大厅,他往厕所里走,唐行又怂又怕的跟在他后面。唐仁鑫回身看见唐行低头躬背的低下姿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骂了就当出在梁亦洲面前憋着的那口怨气,只不过唐仁鑫没忘了自己的正事,继续道德绑架唐行。

    什么唐家好歹辛苦把他养这么大,终于让他有报答家族的机会了。

    “诶,唐行,你能嫁给梁亦洲,机会还是我给的。你不该给我磕头?该千恩万谢的是你,是你对不起我们唐家。我们唐家扪心自问,对你多好?就你凭你这个,你这个野种!”

    “还配得上梁亦洲?他现在发达了,你自个儿掂量掂量吧。你娘家现在亏待不了你,你妈都还没进族谱里面,这次要是事成。我去找我太爷说说,高低给你妈写个尾名进去。”

    “……我要跟他离婚了……我跟他不可能的。”

    “你个废物你说什么?!”

    唐家大少的语气在唐行面前还是照例的又蛮又横,说出来的话好像是对唐行的恩典。毕竟在唐仁鑫的眼里,那唐行就是他唐家随手养的一条小猫小狗,是狗就该听主人的话,学会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