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修真>(猎同)宵烛若生花 > 少小离家不思归,无可归
    鲜血沾染在皮肤上的黏腻触感,纠缠着经久不散的血腥味,第一次使用“绝对时间”的脱力感……无人的荒野留下的凌乱脚印悄无声息地延伸,最终消失在城市暗昧的角落。

    酷拉皮卡抱膝缩在高墙的阴影下,脸上还残留着敌人的血液,没有被及时擦去,于是干透成暗红色的血块。

    和同事打完电话,按下挂断键的指尖一片冰凉。不知道是手机的温度,还是自己骤然的体温。

    念能力者在死去之后,若是怀有强烈的憎恨或不舍,就会留下极其强大的念。明明早就调查清楚并有所觉悟,还是受到了影响吗?

    但现在还不是安然倒下的时候。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处,他的敌人还在暗中活动着,他必须立刻振作起来。

    可是好累啊,只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一时半刻也好。

    酷拉皮卡垂着头,背靠上斑驳的墙壁。垂下的手中,手机屏幕的光明明灭灭。大概是小杰他们发来的消息吧?幸好他早就调了静音,可以假装没看到。

    并不想让朋友担心,只是现在的他,实在没法说出“我很好”这样的话。

    想起猎人考试结束的时候,他对着某个人信誓旦旦说出的话,酷拉皮卡自嘲般低笑了一声。突然,他拿起手机,微颤着手指打开了通讯录。

    刺目的光让他一时间看不清通讯录里的名字。他用力眨着眼,在模糊的视线中找到了需要的记录。

    那是刚见到妮翁那天,鼓起勇气问她要到的号码。

    拖长的提示音划破这一方寂静。酷拉皮卡看着下意识按下通话键的手,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手忙脚乱地想要马上挂断。

    这么晚打扰别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但是电话已经被接了起来,从里面传出温和的女声:“晚上好。”

    听起来并不像是被突然吵醒的样子。

    酷拉皮卡愣愣地看着手机,直到对方再次询问,才缓缓抬起手,把手机挪到耳边:“抱歉,打扰了……”

    “酷拉皮卡?”对方显然很意外,不过很快像是知道了什么,轻声问道,“遇到什么事了呢?”

    “是的。”他捏紧了手机,像是紧紧攥住了最后的生机,“我……”

    酷拉皮卡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原本就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而且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泉也是流星街出身,那么,她会不会是站在蜘蛛一边的呢?

    安静的角落里,少年犹豫着,却舍不得立刻挂断。对方也很耐心地等待着。

    就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而安静。

    “我刚到流星街的时候,正赶上三年一次的沙尘暴。”电话里的人最终打破沉默,说的却是酷拉皮卡没有想到的话题,“流星街的环境本来就够糟糕了,那几个月更是漫天风沙,随便呼吸一下都能呛得咳嗽。除了中心区,基本上全境受灾。那是流星街最艰难的时期,因为原本不定时会来倒垃圾的飞艇在这期间是不会过来的,所以食物和各种生活物资都很匮乏。在那里待久了的人会提前准备好必需品,但其他人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去抢,抢到了也要防着被别人抢走,最艰难的时候,连同类也可以作为食物,所以也要拼命保护自己。那时候的我,不久之前才亲眼目睹了所有亲人被杀,自己也因为受到恶念的冲击,被强行打开精孔,却不知道控制气,生命流失得厉害,几乎是个死人,于是被人捡了回去当储备粮。然后,没控制好的念突然大爆发,把大半个街区夷为平地,包括长老会派下来的区长在内,所有人都死得连一段稍微完整的肢体都没剩下。要不是捡了我回去的人反应和速度都超快,我怕是没几天就会死在黑帮追杀之下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区长是当时黑道第二大家族惟一的继承人,来流星街历练过后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死得这么随便也是够倒霉。”

    清浅的女声带着一丝笑意,缓缓诉说着过往。本应是充满愤怒和仇恨的凄惨身世,在她的声音中却听不出一点恨意,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酷拉皮卡不知何时被吸引了,只顾着震惊于流星街恶劣的环境和对方面临的危险:“后来呢?”

    少年暗哑的声音里透着紧张。强制开精孔的死亡率是非常高的,能够无师自通地控制住气形成稳定的缠,这样的人简直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