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跟着大理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大理寺。

    楚诏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一身黑衣,一把不知道染过多少人的鲜血的剑,一张“你下一秒就要死”的脸,吓得路边行人纷纷躲避。

    大理寺卿正在堂上审案,大理寺少卿便带他们来到侧堂,使人去将状纸和卷宗拿来。

    周婉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一点都没有身为“最大嫌疑犯”的觉悟,笑道:“大理寺招待人,连一盏茶也没有吗?”

    大理寺少卿姓段名瓦,普通百姓都深信贱名易养,他出生于乡野的一个小农家,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位置,靠的一方面是刻苦读书、坚持不懈,而另一方面便是破崖绝角、圆滑处世。

    “来人,奉茶。”段瓦也坐了下来,说:“你爹已经说了,你如此歹毒,还杀了小世子,从此他不会再管你的生死。本官允你半月之期,看的是关山楼的面子,你莫要太放肆了。”

    楚诏没有进来,抱臂站在檐下,连背影都透着孤寂清寒。

    周婉只看了一眼,便说:“你们身为大理寺的人,在还没有弄明白事情真相之时便急着抓人。若非你们不辨黑白,非要冤枉我,我也不必坐在此处‘放肆’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段瓦冷嘲道,“大理寺做事,凭的是证据,这桩案子人证物证俱全,连你爹都信你杀了人。本官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辩白,将东西给她。”

    状纸和卷宗到了周婉手里,与此同时,茶也到了。周婉不急不缓,先抿了一口茶,才开始看状纸。

    这里的字体比现代简体字复杂一些,所幸没有太古老,周婉还是看得懂的。

    她先快速看了一遍,而后放慢速度,又看了一遍。接着她打开卷宗,也细细地看了两遍,了解了这些东西里面呈现的案件经过。

    原周婉的爹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一个月前受到淮王府邀请,带着原周婉来到淮王府上做客。小世子很喜欢原周婉,总是缠着她跟她一起玩,淮王爷和淮王妃也很放心原周婉。

    一次,原周婉和小世子府中别院游玩,只有原周婉的丫环和小世子的一个侍从跟着。原周婉借故支开了两名下人,等到侍从和丫环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小世子躺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柄匕首,而原周婉的手……正握着那柄匕首。

    这便是所谓的人证物证了。

    小世子身上有三处刀伤,分别在左肩、右腹和心脏上,致命的是心脏那一刀,匕首插得很深。等侍从赶来察看小世子伤势之时,他便已经没有心跳和脉搏了。

    而此时原周婉做的一件事情,加大了她的嫌疑。

    原周婉逃跑了。

    她趁侍从还没有反应过来,跑出了别院,离开了京城,改头换面逃了几日。在第五日遇上山贼时,被楚诏救了。

    只不过被救的不是原周婉,而是在现实中死去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周婉,她那时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具体经过,醒来后便已经在关山楼了。

    倘若真的不是她做的,原周婉为什么要逃跑?不是畏罪潜逃,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情急之下慌张应对,做了件蠢事,要么是她想把这件事揽在身上,帮助凶手掩盖事情真相。

    还有一个没有在卷宗里提到的问题,就是原周婉的作案动机。她只是跟随父亲到淮王府做客的客人,与小世子初相识没多久,二人也没什么关系,无怨无仇,原周婉没有杀害小世子的动机。

    “我为什么要冒着杀身之祸杀害小世子?”周婉道,“人证物证的真假尚且不论,我没有动手的理由。”

    段瓦皱眉,道:“这就是本官要问你的了。”

    “这就是你要问真凶的了。”周婉站起身,问:“这件事发生前后,在淮王府里,有没有人传过我和小世子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