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都市>意定监护制度 > 不展芳尊开口笑
    从这里回到市中心的家,其实车程半个小时就足够了。但因乘客何意羡两次修改目的地,一次是医院,一次是政府机关大院,后又反悔,折腾了一个小时,还在路上。

    何意羡实在沾点被害妄想症了。今晚的戏剧就像墨汁撒到胸膛里,阴影在他心头不断蔓延。一方面觉得王瑛璐喜获一个“头破血流”的结局,怀恨在心;一方面想孟长庚看出白轩逸也要与他“逐鹿”,给穿小鞋。最近市里搞秋季执法大检查,会不会下一步的工作动员大会上,孟长庚把白轩逸当作一个典型问题进行了严厉批评,参加会议的有政法委书记,公、检、法的一把手,并且针对王瑛璐的一封封全新的举报信,其传播速度之快,裂变之猛,市长说道请认真核实此信反映的问题,并将白轩逸同志的处理意见报我……

    何意羡停不下来地想,这种事都是暗里来去,又不是上法庭打官司,要什么证据?孟长庚揪住一个狠狠地整,啥都整明白了。说难听点,孟检察长人家下一站就是人大了,他怕谁?属于一顶铁帽子,只要别是大错就一定荣华富贵,你白轩逸一个这么年轻有为的高层干部,稍微做点性质不对的事情就是灭顶之灾,性质是天壤之别……

    何意羡到了家门口,一会儿仰靠在车座的后靠背上,一会儿又挺直身子坐起,越想越躺不住,干脆爬起来,点着一支烟,在黑暗中吸了起来。靠!不行,不能让我哥他糊里糊涂吃暗亏。

    何意羡拿起手机,打给晚上目睹现场的缉毒队长。何意羡只字不提白轩逸,只这么表达道:“……嗯,如果有人来跟你谈情况的时候,咱们最好只谈事情的过程,不谈主观看法,只谈事实,不谈观点,好吗?要是有自己的看法,我们,我和你另找时间单独谈。”

    但对面的理解能力跟个生瓜蛋子似得:“好的何律师,没问题的何律师!我实事求是,除了事实,多余的话一句不说,您放心!”

    何意羡犹豫了,真不想落人口实搞得他和白轩逸很熟,但这个心要他怎么放得下?便道:“我的这个意思是,如果调查会上谈情况,要注意分寸,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要斟酌一下,听说市里对大检查这件事很重视,千万不要给大系统大环境惹麻烦,这也是给你自己惹了甩不掉的麻烦。”

    这时何意羡听到对面有值班的公安老领导,在发深夜感慨:“哎,白轩逸同志好哇,现在干部讲究年轻化,知识化,唉,像我们这些老公安不行了,没用了!”

    缉毒大队长响亮答道:“对的,就是!”

    领导气得瞪他一眼,他也没发觉,领导只好转身出门,把门摔得“哐哐”震响。

    大队长:“喂?哎!何律师我在听呢,您继续指导!”

    何意羡:“……没事了。”

    又找了几个口子上的关键性人物,何意羡也管不了大晚上打扰不打扰的了,反正把后面的事都给他一气儿抹平了。

    将近十点钟,何意羡出现在政府大院门口。至于医院么,去了没用,白轩逸就没去。拜托办事的小干警很为难,说火急火燎冲进去一看白检全须全尾,相都没破,这样的拉到急诊去,像是医闹砸场子。

    何意羡给看门的武警刷个脸,武警却没有像平常那样立刻放行,反而要他掏身份证、驾照、出入公函。

    恰好这时后头来辆车,税务局的梁局长见了何律师,挑剔的眼神也变得亲切:“唷,小何律师呐!”

    但武警还没有半点通融,何意羡随口唠了一句:“你老领导也是白轩逸啊?德行。”

    看小武警的神色,何意羡还真歪打正着了。白轩逸,谁不知道你是一根牛板筋,你下面的兵也这样,渗透到各个队伍里来了,何意羡不觉笑了出来乖乖配合。

    翻找完证件让对方检阅的时间,何意羡下车,亲自从后备箱,搬了一箱阳山水蜜桃给梁局长送过来。何意羡顺理成章探头往里看的时候,梁局长有点贼眉鼠眼地说:“我这记性不好,差点忘了,现在该叫小何主任啦,还这么客道!”

    何意羡笑道:“主任也叫不了多久了,我明年就下海经商了。”

    梁局长说:“你学的是法律,在全市法律人才里,论学历、理论水平和司法实践你都是没话讲的,啊,耶鲁大学法学院的高材生扔下专业去经商,太可惜啦!”

    何意羡说:“我经商也不过就那么一说,实际上我的基地还在法律上,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而已。我想,多实践,多了解情况,换个角度,由下向上考察我国法制建设的方方面面可能会有更加丰富的收获,哪这不,要多跟孟彧孟律师多多学习……”

    话音未落,车窗里突然砸出来一个大桃子。

    何意羡看身形就猜得没错,后排坐的是束若悦。激将法只是刚刚报了个名字,她就一点都坐不住了。车再不开走,她的下个桃子估计要砸在油门上,撞死何意羡,大家干净。

    大晚上的束若悦,坐在一个中老年男性的车上?何意羡攒着眉头,驶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