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眼露一丝。

    〈锲子〉

    那都尉姓陈,单名一个朗字,家中排行老二。十八岁开始参加科举却连年第二,直到第四年才高中状元,于是也有外人因此而戏称他为陈老二。

    陈老二此时正坐在山府的大厅之内,入了秋的风有几分萧瑟之意,若是能在此时浅饮一盏金桂清茶,轻闻一息袅袅栀子香,那这格调一下子可就上去了太多。陈朗砸么了了两口眼前的钱塘龙井,心中一时有些感慨。

    这些年山府的名头在这镇上越来越大,山斌这个大善人做的实在是有名有姓,问问京城当中几位好友,倒也能有几人隐隐听说过此人的名头。

    他来的时间不算长久,几年之内也没做出什么有用的成绩来,如今山斌的号召力几乎快要压过他这个都尉的名头了。这一次若不是借着京城过来的监察司指挥使的光,他只怕还喝不上这山家老爷的一杯清茶。

    “最近这些日子,都尉大人受累了。”

    陈朗笑了笑,放下手中杯子拱手道:“山老爷客气了,本官身为地方官,忙一些也是在职责之内的。”

    山斌面上的笑容愈加深刻,将近五十多岁的脸上细纹斑斑,眼角几乎要抿在了一起:“是,听说隔壁镇上也出了命案?都尉大人这两头跑的可是有些劳累啊。”

    陈朗连连摆手:“不累不累,那边的尸体还在收着呢,这位大人尽职尽责,说是自己提出的质疑便要自己去解决,我最多就是个跑腿的。”

    山斌笑了两声,又让下人给他添茶,陈朗垂下眼眸没再多说,都是官宦场上浮沉的人,对他的意思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习惯了装傻充愣,做个看着无用的一方小官罢了。

    不过今日山斌的反应着实令他有些意外,按理说若是真的疼惜这个刚刚死去的新娘子本应该痛心疾首才对,如今看着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可若是不在乎他一个极其注重礼节的人,却又选择用与迎娶正妻相仿的礼仪置办了宴席。

    而如今话里话外又想让他不要插手此事,显然并不想找到所谓的真相。

    瞧着可真是让人有些头大。

    陈老二浅浅抿了一口茶,只觉得自己真的不太适合这个位置,罢了,这种费脑子的事情还是留给愿意动脑筋的人去烦恼就好。

    〈红绣鞋其十〉

    ·未妨惆怅是清狂·

    最近这几天,李莲花似乎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嗜睡,方多病将沉沉睡去的人抱入怀中,一手撑着他的脑袋,一手扯过床下柜子里的软枕垫在他的脑后。

    阳光渐渐高移,凉亭当中渐渐多了几分寒意,深陷在梦魇之间的人紧紧皱着眉头,身下的软绒被他抓的死紧,看是睡得有些不太安稳。

    “莲花……李莲花……”

    明明叫了很多遍,他给出的反应也像是听见了,却不知为何总也醒不过来。长此以往,方多病总有些担心他哪天真的彻底陷在睡梦里,再也醒不过来……

    掌心相对,以扬州慢为引,将他体内的药性再次激发,方多病半蹲在小床边,蹙眉看着床上的人慢慢变得静谧——这并不能代表他的情况好转,用扬州慢只能压制,而关河梦他们的解药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制成。

    碧茶之毒天下无双,或许除去已经被皇帝服下的忘川花,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任何的药性能够解他之苦。

    不安的人渐渐陷入更沉层次的沉睡,方多病收回内力,却猛然发觉手腕上黑色的血线蔓延。经脉被冲击的感受万分痛苦,他扶着床沿缓缓站起,胸口骤然一疼,顿时便感到一阵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