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的目光一直落在陈知垚身上，看着她从抽屉拿出练习册，看着她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也看着她在下课铃响了之后独自一个人上了学校天台。
天台空空荡荡，鲜少有人影，风吹起少女的发丝和校服衣摆，静好的样子像是一幅风景油画。
没记错的话，这个场景应该是出现在《吻光》的前期阶段，一心向学想努力挣扎出人生暗沼的女主偶然撞见同班同学被欺凌，于是出手相助，结果反被恩将仇报，受到许多无端恶意。
陈知垚往前走了两步，把手搭在横栏上，眼一闭，彻底进入苏祯的人生。
她听见来自墙角的哭泣，坐在她前桌的徐晓慧被两个混混样的女生围着，脸上红肿，像是新鲜的巴掌印。
眼看又一下就要挥到徐晓慧的脸上，她心中蛰伏的那点正义感让她做不到无动于衷，“住手！”，她冲了过去和人撕扯，护在她以为的弱小前方。
然后，更多的声音挤进了她的脑海。
“是……是苏祯，”，办公室里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和她那天下午听见的别无二致，让她听了都忍不住恍惚起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
“我誊错了苏祯的分数，她……可能是……怀恨在心，才对我动手的……”
半真半假的话极易让人相信，特别是在委屈式的卖惨情况下。
“苏祯怎么又是你，上次你还觉得老师冤枉了你，那么这次你怎么解释？”，说话的是她的班主任张老师，因为她拒绝送礼一事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证据都摆在眼前，你几次三番违反校纪校规，现在更是直接对同班同学动起了手，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什么证据，徐晓慧的一面之词吗？
还有她那个挂名的父亲，难得来一次学校，一来就想动手抽她。
被她躲过了，气愤地大声嚷嚷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敢躲？是不是觉得你妈死了就没人能管你，可以无法无天了啊，老子来替你那个短命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
声音太多了，她忽然觉着头疼，眼睛也被风吹得通红，像是要流眼泪。
她松开扶手，来到一旁的涂鸦墙面前，抓起地上散落的笔，画起了太阳，一个又一个，越画越多，越画越多……最后线条简单的小太阳占了小半面墙。
就让太阳尽数留在墙上吧，她的人生可以没有光亮。
原本也就没有。
那些连伪善都称不上的面容在她脑子里一一掠过，她只觉得恶心到反胃，“我，一个都不想原谅。”
也一个都不会原谅。
她不信神明，神明帮不了她。
从今往后，她要做撒旦，亲手将受过的委屈一一讨回来。
“苏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