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谢泱在安千莲这个“临时洞府”已经呆了一月有余,不知安千莲哪里来的丰厚库存,各种珍贵补品药材不要钱的给她灌下去,外伤早就好得七七八八,只是内伤距离痊愈依旧遥遥无期。
谢泱早就察觉到安千莲在身上动的手脚,每次她试图施展拳脚的时候,一旦力度超过某个范围,就会手脚发软,四肢无力,想来不外乎十香软筋散之类的玩意儿。由于眼下她还没搞明白安千莲到底在盘算什么,不好直接翻脸,谢泱便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估计安千莲也是装作不知道谢泱在装作不知道,这个套路感觉无限循环下去能变成永无止境的套娃,总之便是她们两人互飙演技。而且目前看来,安千莲的演技更高明一点,每次她表现得欲言又止,言谈之间留个话头,不经意的泄露出关于自己身世的只字片语,引诱谢泱追问,谢泱都会被激发一身鸡皮疙瘩。
她还偏就不顺着套路走,死活不问,反正她只是一个没有心的工具人。
安千莲的临时洞府占地宽广,除了深埋地下光线不好,其余的设施一应俱全,根本就是一座地下宫殿,甚至还有个温泉浴池。身为一个死宅,谢泱权当自己是来度假的,每天过得优哉游哉,吃着火锅唱着歌,这样的日子她可以再过一百年,毫无任何不适,更不存在安千莲以为的哭天喊地,吵着闹着要出去。
前前后后磨了这么久,最后是安千莲开始沉不住气,他天天都想着赶紧塑造好一具新的身体,好离开这具垃圾躯壳,重新取回曾经强大的力量。尽管还有另外的方法,可都很复杂,而且充满了危险。相较而言,潜入齐国王都,进入他事先布置好的安全点,是最简单快捷的路径。
但依照安千莲多疑的性格以及他在修仙界臭名昭著的形象,除了谢泱这个没有常识的新人,一时半会安千莲还真的找不到另外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
毕竟,他出了名的孤僻冷傲,没有任何交好的朋友,反倒是仇人遍地。
见谢泱迟迟不上钩,任凭他手段百出绞尽脑汁,依旧不冷不热,安千莲终于失去了耐性。这一日两人在一起虚情假意的吃完了饭,安千莲不再故作姿态,而是单刀直入的问:“妹妹,你真的对我的身份来历丝毫不好奇,没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吗?”
谢泱瞟了她一眼,正当安千莲以为她又要装傻转移话题的时候,谢泱摸着下巴,一脸严肃的道:“难道姐姐本是世家贵女,却在出生的时候因为阴差阳错被下人和其他婴儿交换,不幸沦落凡间,过着艰难的生活,吃尽了苦头。成年后由于长相和亲生母亲一模一样,终于可以被接回家中,却发现那个错抱的女婴早已取代了姐姐的位置,受尽家中亲人疼爱。更可气的是,姐姐的母亲还口口声声以不忍心为理由,请求姐姐宽恕那个鸠占鹊巢的女人,把她当成妹妹,两人和平共处?”
“嗯?”
安千莲还是第一次听谢泱不喘气不停顿的说这么多话,而且内容好像很曲折的样子,不禁听得有些发愣。
谢泱缓了口气,继续道:“祸不单行,姐姐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也深爱着这个假妹妹,处处维护不说,还私下找到姐姐,以‘爱情不能勉强’为理由,劝说姐姐出面提出退婚,好成全他和那个假妹妹,二人双宿双飞。万分悲愤的姐姐企图向母亲诉苦,结果反倒被一通指责,说姐姐不够宽容大度,既然未婚夫和假妹妹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为何不成人之美呢。”
“嗯嗯?”
谢泱叹了口气,有些哀伤的道:“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原本这件事遭到了姐姐父亲和祖母的强烈反对,还打算把假妹妹送走。未曾想,姐姐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也是家族里最能干最有作为的继承人,也深深爱上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想要娶她为正妻,好让她永远留在家里。”
“不,不是,等等——”
安千莲企图打断谢泱的话,可是谢泱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说得越发绘声绘色,充满感情。
“这种的丑事当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而假妹妹也因此被冠上了勾引男人的罪名,千夫所指,眼看就要被赶出家门,一无所有。然而就在此时,她却吐血晕倒,经过大夫诊治,原来是打从娘胎起就患上了无法医治的绝症。在心情抑郁之下,很快便香消玉殒,一命呜呼。可谁又能想到,姐姐的兄长居然如此痴情,在她下葬当晚自尽身亡,殉情而去。”
“唉,姐姐何其无辜,却被迁怒于身,加上本来一直流落在外,和家人感情有限,不得不草草出嫁。可厄运并未就此终结,姐姐的夫君心中早有所爱,一心只想迎娶表妹和她双宿双飞。他怨恨姐姐占据了正妻的位置,又不愿表妹屈身为妾,竟然趁着姐姐毫无防备,对姐姐下了毒手!不仅给姐姐安上私通下人的罪名休弃,还要把姐姐卖入花楼任人凌/辱。只是姐姐在花楼的第一夜就遇到了一位被人下药的英俊公子,和他春风一度,事后更是怀上了身孕。但没人知道,这位公子竟然是当今皇上——”
“够了,闭嘴!”
安千莲再也听不下去,一拍桌子,低斥一声。跟谢泱这个充满了曲折狗血套路满满的故事一比,她给自己原本编造的可怜身世就显得不值一提。
谢泱无趣的闭上了嘴,她还有后续的虐心带球跑流产一条龙设定没说出来呢。
安千莲真不知道,谢泱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冷着脸道:“方才那些胡说八道,莫不是妹妹在故意消遣我?”
谢泱懒洋洋的一笑:“哦,你才看出来,我就是消遣你啊。”
安千莲正要发怒出言威慑,便看见谢泱拿起桌上的一只玉杯,用那只纤纤玉手一点一点的捏成了粉末,饶是他城府再深,也差点把眼睛瞪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