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修真>明镜花月 > 未来 毓郎的孩子过继一个给我,媳妇求之不得。
    再次站在陶家镜坊门前,心境与去年那时大是不同,头顶烈日如火,眼角一片橙红,空气里一股镜坊特有的铜液味,熟悉的气味,跟齐家镜坊无异,崔扶风眯眼,看着威严宽阔的大门上陶氏镜坊四个字上面新添的“制镜第一家”五个字。

    有朝一日,她要让这块匾额挂到齐家镜坊上面。

    “崔二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热情得浮夸造作的声音,跟上回一般无二,崔扶风把目光从门匾上收回,落在从里头走出来的人身上,那人乱蓬蓬的头发,胡子拉茬,衣裳斑斑点点铜液痕迹,看不出本来面目,若不是声随人到,几乎认不出那是陶柏年。

    崔扶风左右瞧,蹙眉道:“怎地没有竹杖和大粗碗?”

    “崔二娘好生风趣。”陶柏年大笑。

    陶石紧跟着陶柏年出来,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狐疑问:“竹杖和大粗碗?什么意思?”

    “蠢材。”陶柏年一脚踹开陶石,笑嘻嘻看崔扶风,一只手作拄着竹杖状,一只手作拿碗状,弯着腰颤颤巍巍走到崔扶风面前,抖着手,可怜巴巴语气道:“小娘子行行好,给一文钱两文钱可好。”

    “乞儿!”陶石眼珠子快掉下地了。

    “哈哈哈……”崔扶风忍不住大笑,腰间解下荷包,里头没有铜板,倒有几个过年时齐明毓装进去的保平安图吉利的金锞子,捏了一个放在陶柏年手里,“赏你了。”

    陶柏年看一眼,眉开眼笑收起来,鞠躬:“多谢小娘子施舍。”

    崔扶风笑得更欢。

    陶柏年直起身,注目看,崔扶风乌发梳得严整,头顶结了盘桓髻,上身杏黄色小袖短襦,下着草绿长裙,裙腰束至腋下,深绿色绸带系扎,婀娜窈窕,眼角眉梢秀美里透着清俊刚毅,似春时嫩柳,又像大漠寒花,陶柏年摇头晃脑,拉长嗓子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崔二娘看来气色极好,浑不见当日病蔫蔫的样子。”

    “病蔫蔫?”崔扶风不解,半晌,才想起,自己上一次和陶柏年见面还是年前,沉疴在身,齐家都抬了棺木进府要白事冲喜了,一晃五个多月过去,冬去春过夏来,笑了笑道:“还得多谢陶二郎,其实当日陶二郎登门时,扶风已多日水米不进危在旦夕了,陶二郎要吞并齐家镜坊,扶风怕泉下无颜见睿郎,少不得拼着跟阎王作对也得活下来,好生打理镜坊,带着齐家人走下去。”

    “齐明睿得娶崔二娘如此佳妇,好福气。”陶柏年酸酸道。

    有福便不会英年早逝,崔扶风不愿否认,只道:“睿郎自然是有福的。”

    两人一起往镜坊里头走,进正厅,崔扶风落座,陶柏年却快步往里走,崔扶风忙道:“扶风有事与陶二郎商议。”

    “崔二娘请稍等,容柏年略事修饰。”陶柏年指自己,“我这个样子,见客忒失礼。”

    怕失礼刚刚怎不收拾齐整再出来,这会儿又装模作样了。

    崔扶风暗暗腹诽。

    陶柏年似是看出来,嘻嘻一笑,道:“许久不见崔二娘,方才一时情急,等不得梳洗换衣裳便出来了,见谅见谅。”

    情急一词不当用在他跟自己之间,崔扶风弗然不悦。

    为此发火有失风度,崔扶风磨了磨后槽牙,皮笑肉不笑道:“扶风已嫁为齐家妇,陶二郎当呼我齐少夫人方是。”

    “是,齐少夫人。”陶柏年从善如流,拱手,郑重喊。

    崔扶风没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