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微抽,听见“福气”两个字,更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眼前是一排明晃晃的火烛和灵位,晃得她脑仁疼,姜蒙认命般阖了阖眼。

    除去慌张,更多是震惊,她今日如此作闹,毫无闺秀淑风不说还口出狂言犯上,他济国公赵家竟然还不退婚?

    身板微晃,被一旁的人一把扶住。

    她猛地回头,见是自己的贴身婢女筱红才略微松了口气。

    筱红扶着她站起来,姜蒙跪了一天,已然双腿僵硬关节泛肿,她脚步虚浮,半走半拖地往自己的院落去。

    夜里的虫鸣声轻幽,头顶清月明明,就连海棠花香都能从后院漫到这里来。

    姜蒙无心赏景,只想回房倒头就睡,绕过母亲的正院,里面却传来隐约的争执声——

    “母亲,她今日闹成这样,如此粗鄙无礼,您还将她嫁到济国公府去?”

    “嫁你长姊自有嫁她的理由,母亲择日再为你挑好的。”

    “母亲,我不管,我与若晟哥哥青梅竹马,我就要若晟哥哥!”

    “怀烟,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不让你嫁过去是为你好!”

    ……

    听着房内母亲和二妹的对话,姜蒙在原地站了会儿。筱红在她耳边唤了几声她才回神,由她搀扶着继续往院落走。

    一旁的竹影飒飒微动,与她纤瘦的背影混杂在一起,春日夜里的风还泛着凉,吹得她胸口处一阵阵泛冷。

    到了自己的院子,筱红将她扶上榻,给她拿来药酒按摩膝盖,一边揉着一边安慰道:“二小姐毕竟是从小养在府里的,性子自然骄纵些,您不必将那些话听进心去。”

    姜蒙“唔”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确实,我是因为命格不好才被养在山上,在母亲心里自然比不得二妹。”

    筱红被她噎了一下,随即解释道:“小姐,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隐灵观时师父就曾给她算过,说她是上辈子过身之相太过惨烈才致今世命数不好。若有幸遇到贵人,自然是飞黄腾达富贵无忧,若遇不到便就是败家灭族之相。

    也正因如此,她自小被送到远离京畿的隐灵观,若龙潭虎穴一定要进的话,那她自然是可以被首先舍弃的那一个。

    “那这婚事……您真的要嫁吗?”筱红小心翼翼地问。

    姜蒙拿过榻边矮几上的《周易》,“筱红,咱们在山上这么多年,你可见我哪次算卦是算错了的?”

    筱红愣了愣,随即摇头。

    姜蒙将书翻至“坎卦”那一页:“所谓‘坎’,意思就是坑,是陷阱,这济国公府是万万不能嫁的。”

    今日济国公夫人连她失礼犯上都不计较,如此坚定执着要她进门,姜蒙就算再不通晓这其中弯绕,也瞧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