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昭和甄非被传送到七号会议室，一个绿意盎然的生态花园，溪水潺潺，小石桌上贴心地准备了热茶和水果饼干，香气袅袅。
环境很放松，但常昭无心欣赏，神色失去了往常的淡定。
“坐吧。”
甄非伸手，取了一块饼干，姿态随意，她也没吃饭呢，这几天一直忙着和华国人沟通训练计划，整理学习材料，连饭都很少吃了。
华国人工作起来，真是不要命，甄非作为外星人，实在接受不了。
常昭缓了一下，似乎才从传送中反应过来，坐下后，茶水的热气腾在脸上，氤氲了视线，像把他隔开了，自己和外星人的距离似乎有一万光年那么远，远得像星星。
他沉声道：“你知道孢子会迭代，所以一开始就不同意救援。”
“是啊，我给你们的课本写得很清楚，孢子会进化，你应该看过的。”
“……”
常昭咬了咬后槽牙，那叫告知吗？说好的实验室数据共享呢？他想一拳打烂眼前这个故作无知的烂人——如果她是个地球人的话。
忍了又忍，常昭几乎都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咸味，被血味儿一激，他才冷静下来，哑着嗓子问：“你有办法吗？怎么辨别被寄生体潜伏的人，怎么检测正常人，又该怎么保护非洲联盟。”
常昭承认，自己彻底没办法了，自己去死可以，但不能连累非洲联盟的人。
甄非看着常昭，清澈的眼眸如一汪湖水，没有仇恨，也没有慈悲。
她放下茶杯，反问道：“你又要去拼命吗？以为自己死了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吗？”
回答她的，是常昭握紧的拳头。
常昭终于忍无可忍，一拳砸碎了面前的石头桌子，薄薄的页岩板，根本经不起老虎的一爪子。
碎石飞溅，甄非没有动，反而是常昭火冒三丈地站了起来，冲着甄非大喊：“你也太虚伪了！口口声声说拯救人类，说见不得普通人去死。难道欧洲联盟死去的绝大多数，不正是普通人吗！”
很快，激光就瞄准了常昭眉心，玉泉AI的警告声响起：“警告，叛乱行为判定，下一步动作，击毙。”
他青筋暴跳，脸色黑沉沉的，看起来更生气了。
甄非拍了拍衣服上的碎石渣，并不意外常昭的暴跳如雷。人类永远这么自信，这么的没有分寸——也不对，华国的人就很有分寸，没分寸的是毫无社会经验的共产国际人士。
她取消击毙行动，笑了：“脚不沾泥，不知道农民的辛苦，不下工厂，不知道工人的辛苦，大概有这么一句话吧。”
甄非也记不清了，华国的第一代政治家貌似有类似的表述，但她暂时想不起来，只能这么模模糊糊地形容。
“实践出真知，政治也好，社会也罢，乃至全人类，我不希望看到普通人轻易地死去，但欧洲联盟，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在搞宗教集会，宁愿听信流言蜚语，将财产交给虚无缥缈的神，也不愿意拿出一点来分给穷人。”
甄非伸手，将手掌心里的水果饼干给常昭看，饼干像是地球产物，它上面有薄薄的米纸做包装。
“你看，这个饼干是华国产的，中间的果酱有草莓蓝莓和覆盆子，还有一些是蔬菜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