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沈珠曦为了向布庄退货,和李鹜一起来到了镇上大街。

    这时候出摊的朝食铺子很多,李鹜问过她意见后,选了一家叫“毛记温面”的面摊走了过去。面摊小小的铺面下,六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李鹜想也不想就向着通风最好的那张桌子走去。

    原本坐在那张桌上的三人,也不等他开口说话,自觉地端起面碗,各自分散到了其他桌上。

    李鹜一屁股坐下,回头朝沈珠曦打了个眼神,沈珠曦慢吞吞地挪了过去,她至今仍不能很好地习惯李鹜的恶霸做派。

    “老毛头,来两碗温面。”李鹜喊。

    “马上就来!”锅炉前忙活的老板头也不抬道。

    锅炉里滚水冒泡,热气混着面香阵阵扑来,老板说的马上就来果然是马上就来,他放下先来的一桌客人,把煮好的两碗温面放到了李鹜桌上,先来的一桌客人习以为常,对李鹜的插队视若未见。

    “两位客官慢用!”老板往腰上的手巾上随手擦了擦手,笑呵呵地回了炉前。

    沈珠曦的注意力光被那张沾着油污的手巾吸引了,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温面反而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趁热吃。”李鹜把竹子做的著递给她。

    沈珠曦犹豫地接过了,望着面前的面条,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条脏兮兮的手巾。

    李鹜用不着问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一边拿着自己的竹著挑散面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就闭着眼睛吃吧,吃不死你的。”

    沈珠曦做了一会自己的思想工作,眼睛一闭,眉头一蹙,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夹着细长的面条往嘴里送去。

    舌头碰到面条,贝齿沾上汤汁,沈珠曦睁大眼。

    李鹜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又说:“我没害你吧?这家温面,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

    沈珠曦难以置信地看着碗中平平无奇的细面,又夹了一筷,这次她特意在汤汁中涮了涮,然后两手握住竹著一端,顺着面条卷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李鹜说。

    “吃面啊。”沈珠曦说。

    李鹜还是头回见到这样清奇的吃面手法,要是李鹍或李鹊在他面前这样吃面,他会直接把他的头按进面碗,让他不吃拉倒。但沈珠曦这么做,他就没有这样的想法。这呆瓜呆是呆,但莫名呆得不讨人厌。

    一筷面条都被沈珠曦卷完了,她对着规规矩矩盘在木箸一头的面条吹了又吹,小心翼翼放进嘴里。

    面条的劲道,汤汁的鲜美,这回她是完完全全地品味到了。

    一碗素面而已,为什么能这么美味?

    “这可不是普通素面。一碗素面要是卖我十文,他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李鹜说:“这是拿时节鲜菌炖的鸡汤来煮的面,起锅时还要往面上浇一勺老卤。”

    沈珠曦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除了瞎子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李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