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天多年来掠夺了无数高手的内力,蓝烟还以为这人是口无底的巨缸,给多少都能吞,现在看来,原来也不是。据柳浏阳的描述,那股力量出现得极为诡异,在刚开始时是没有的,中途突然就轰一声炸开来,游走于四肢百骸,像是从内里给了赤天重重一击,打得他当场方寸大乱。

    蓝烟追问:“是什么样的内力?”

    柳浏阳犹豫着回答:“至寒,像是出自厉宫主。”

    蓝烟惊讶极了:“你的意思是他虽然夺走了我家宫主的内力,却一直没有融为己用?”

    柳浏阳点头:“若我方才没有试错,的确没有。”

    ……

    赤天反手一扫,冰室的门带着巨响“隆隆”合住。

    粗重的呼吸被寒意冻成白雾,他狼狈地跌坐在冰床上,用尽全力想将那股狂躁的内力压回去。细密饱胀的刺痛撑开了每一条血管,他甚至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酷寒还是灼热了,只知道浑身都似被绳索绞紧——这回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赤天才重新睁开眼睛,后背早已是一片冷汗。

    那股内力又蛰伏了回去。

    三年,他已经遭受这样的痛苦整整三年。雪崖那夜后,他自以为成功拿走了厉随的内力,也确实成功了一阵子,可是某一天,他却在锥心的刺痛里骤然从梦中惊醒,只觉得魂魄与骨髓已经被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内力生生绞成碎片,胸骨闷痛得喘不过半口气,拼尽全力才从鬼门关里爬出来。

    他大汗淋漓,也惊魂未定,本想将这部分内力交给原野月,最后却还是咬牙留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八成的把握打败厉随,否则,顶多五成。

    中原武林时有传闻,说赤天的功夫要远高于厉随,更是没有将武林盟放在眼中,但却没人说起,前提得是赤天的内力一直平稳,这样他才能是所谓的“天下第一”,而一旦真气开始□□游走,厉随甚至都不用出招,就能冷眼看着他被冲断筋脉,吐血而亡。

    连厉随本人都不知道。

    所以他还在抱着殊死一战的心态——嗯,现在不能死了,不过估计也会受点伤的心态,在陪雪白的江南读书人吃饭,又一直扯他同样雪白的发带,让那一头乌黑微凉的墨发散开。

    正在喝汤的祝燕隐:“……”

    你好无聊。

    厉随将发带在指间随意绕了两圈,道:“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祝燕隐擦干净嘴:“去哪?”

    厉随道:“雪崖。”

    祝燕隐对这个名字有心理阴影:“那里不是……”

    “与赤天无关,我小时候经常在雪崖练功,想带你去看看。”

    “嗯,也好。”

    祝府上下不想关心江湖事,只想关心自家公子的生辰,虽然气氛不适合大操大办,但祝小穗在第二天一早,还是暗暗给自家公子换了身新衣裳,并且神神秘秘地抱出来一个盒子,说是一早就买好了。

    厉随进门时,恰好赶上这主仆间温馨的送礼仪式,脚步稍微一顿,还是冷酷地跨了进来。

    祝小穗:唉,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