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恩万谢后,初一熟门熟路地来了寝殿,绕过玉石屏风直接往床边去,尉迟弘懒散地倚在米色八宝团纹引枕上,衣领微敞露出莹白的锁骨,他狭长上扬的眼尾泛着桃红,是酒后的余韵,见到初一过来,他睫毛微闪,似有些讶异。

    “殿下,刘总管说殿下饮醉了,让奴来看看。”说着,初一缓步到了床边,拧了帕子给他擦脸降温。

    他眼神迷离,似半醒半醉,提线木偶般任初一打理,如此这般几次,额角可算是不再发烫,初一松了口气。

    初一退了下去,捡了个蒲团跪坐在榻前,闭目养神,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若是太子当真站不起来了,废太子几乎是必然的,那么一个断了腿的废太子能有什么下场?她作为他的附属品又能有什么下场呢?

    她打了个哆嗦,有些不敢想。

    冷不丁,初一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落寞,“你说孤是不是个废物。”

    初一愣了愣,但转眼想到蒹葭说的话,又回忆起日前东宫闹蛇的事情,于是耐心地奉承道:“殿下龙章凤姿,如何会是废物?”

    “可孤如今是个废人,废人又如何当得太子?”

    初一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尉迟弘,不同于以往的阴狠、多疑,此刻的他是脆弱的,脆弱得让初一产生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又足以让他崩溃,让他脆弱。

    初一有些心软,握住了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安抚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不会了,孤这腿是好不了了。”

    初一肯定地道:“可以的,你信我。”

    “你是不是嫌弃孤?”尉迟弘反手握住她,往床上一扯,倾身压了上去,眼神似冰原的孤狼,高傲而危险地凝视着初一,他倏地扬高了声调,呵斥道:“是不是连你也嫌弃孤?啊!回答我!”

    初一显然是吓傻了,只本能地推他,“殿下,你喝醉了。”

    尉迟弘没有应答,却一动不动岿然如山,初一使尽全力也推不动,定睛一看,人家却是双眼一闭,呼吸绵长地睡了过去。

    初一气得哼哼几声,却也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但终究是一夜难眠。

    却这边厢,尉迟弘骤然睁眼,眸子里的寒意比凛冬还要甚上几许。

    ——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殷勤与示弱。

    翌日,天刚蒙蒙亮,初一顶着比眼睛还大的黑眼圈起身,却在门口撞见了比她还憔悴几分的桃夭,心下讶异——这人该不会是一整夜站在门外吧?

    想到这种可能,初一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糖人,尽管她什么都没做,但看在旁人眼里就是如此。

    更可怕的是,自打这之后,尉迟弘就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时不时就要招她去□□,自然是什么也不做的那种,初一也只当他是创伤后遗症需要,要人安抚,便没同病号计较。

    不过,这以后她的日子,的确好上了很多,毕竟人都是跟红顶白的,除了桃夭以外再没人敢给他脸色看,甚至于初一还开启了新事业。

    原身有一本手札,记录了些许方子,其中有一款美白功效的面膜——七子白面膜粉,以白术、白芷、白芨、白蔹、白茯苓、白芍等六种纯中药粉和珍珠粉混合一起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