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色的枫叶落到水晶般的池塘上激起层层涟漪,广阔的庭院被颜色靓丽的落叶覆盖,呈现出一副美丽的秋日图景。零星的仆人们手持竹扫帚在院子里穿行清扫,有的则斜挎竹篓往来于枫树间采集品相合格的嫩叶作为天妇罗的食材。

    擦得澄亮如镜的廊下,菅原道真正手持纸笔准备写作俳句,身边跪着的是扮作侍女随侍的日照寺可可。

    等送来点心的那批侍女最后一人的身影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处之后,日照寺可可立马换了个舒服却有些邋遢的姿势瘫在地板上,还自顾自拿了块点心往嘴里塞。

    “我说,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怎么姿态这么肆意。”

    一个充分非必要条件,在日本姓氏里有“寺”或者“院”的人大多出身非富即贵,要问为什么的话,过去只有僧侣和贵族能住那种地方嘛~

    日照寺可可一边嘟囔着“糯米皮做的有点硬啊”一边说:“出身贵族却在昨天对我说什么‘脸色像吃了大便一样臭’的你哪有什么资格说我姿态不够端庄。”再说她也从来够不上大小姐这个称呼吧……哪有大小姐会被周围人天天冷嘲热讽还被父母动辄打骂呢?

    她说着干脆整个趴到地上,抱怨说:“啊……真是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被贬啊?我好想回去吃马卡龙玩手机啊,平安时代真无聊……”

    菅原道真冷哼一声:“也只有生在未来不用干活也不用操持家事的小鬼才会说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话。”

    “不用干活?你说谁啊!”日照寺可可闻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在现世的本职工作可是暗杀者,是很复杂又很辛苦的工作啊!执行任务之前要查一堆情报,执行完任务还要写报告,要是运气不好暗杀的家伙有什么后路导致没完成任务还要被骂的……当然我是从来没失手过啦!”

    “……啊!”菅原道真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说,“既然你本来从事的是杀戮方面的工作,那未来对于‘鬼’这种生物是怎么解决的?”最近平安京突然冒出来好多吃人的恶鬼,用普通方法根本杀不死,祓除手段也收效甚微,朝廷的知情人默认把他们也划入咒术师的工作范围内,问题是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鬼?”日照寺可可眨眨眼睛,“你指的是般若那种怨灵还是桃太郎斩杀的那种?”总不可能是鬼灯那家伙吧。

    “是只在夜晚出没的食人鬼,外表上来说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部分个体还会有特别的能力,总而言之很难被杀死。”说到这里菅原道真烦躁的摁了摁眉心,“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但是现下平安京因为它们的存在人心惶惶,需要祓除的诅咒短时间内大幅上升,真不叫人省心……”

    “欸——”日照寺可可拉长声音啧啧称奇,“你说的这种东西我也完全不了解呢。未来的世界信息很发达的,如果真的出了这种生物根本没可能瞒过网络和报纸啊。话说你和我说这个是想怎样?”

    “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当作是善意的提醒吧,总之你晚上出行的时候务必多加小心。”

    白日里菅原道真的警告还回荡在耳畔,当皎洁的满月爬到天空正中央投下模糊的冷光之时,黑暗里的日照寺可可睁开眼睛掀起被子,等换装收拾停当之后她翻身跃上铺满青瓦的屋顶,伴随着力碎瓦片的几下长跃,她在夜空中高高腾起,头发飘起又落下几个来回后,她已然站在几条街开外的广阔街道上了。

    那里,髭切和膝丸正等着她。

    “不管看多少次都好厉害啊,只是跳几下就能轻轻松松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简直像忍者一样呢。”

    “您来了,家主。”

    日照寺可可轻巧落地,木屐踩在地上发出“波波”的声音。她理了理衣服说:“那么,你们那里有什么进展?”

    “嗯……老实说,遇到了一些难题呢,”髭切歪着头说,“家主知道最近在平安京的都市传说里非常火热的‘鬼’这种东西吗?”

    日照寺可可今天第二次听见这个词,她挑了挑眉示意髭切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们这边并没有像家主一样可以直接和时之政府联络的权限,但是在付丧神唤醒试运行时期的教导里有对我们提到过一件事:有些真实的历史为了维护现世的安定和统治者的利益是不会被写入正史的,半点都不会。所以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普通民众都不会知道‘鬼’这种东西的存在,出事的话朝廷也会派人以其他的名目将风波压下。”

    “所以?”

    “困难的就是这种地方啊。叛徒君似乎不仅和时间溯返军勾结在一起,还和这种隐没在历史暗处的生物‘鬼’也搭上桥了。现在叛徒君应该是在鬼方的保护下准备与时间溯返军接触,状况变得急剧恶化了呢。”髭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妙啊,感觉像是点进游戏前说好难度N结果打倒一半突然变成EX难度了一样。虽说捉拿叛徒和防止菅原道真左迁的历史被篡改之间显然是前者的优先级更高,但是就目前来看他们恐怕是两样都完不成了——因为鬼的存在平安京范围内的咒灵大幅上升,菅原道真这些咒术师也变得十分忙碌,要是那个老头子在祓除咒灵的时候突发脑血栓去世……啊没有咒他的意思哦?总之要是他因为祓除咒灵而死,某种意义上来说历史不还是被篡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