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姬挡在了易不尘身前。
她从一开始就时刻注意着江靥的动静,在江靥发难的第一时间也跟着动了。
匕首刺进她的左胸,鲜血如柱喷涌出来。
那一刻,天地万物都被按下了停滞键,饶是易不尘也呆愣住了,无姬对着她露出了一张姣好的笑颜,里面满满都是释然。
直到她像一只被箭羽射中的大雁,无力地栽倒在地,一切才恢复了原样。
易不尘的戾气在这一刻化为了实质,骨尺斩下了江靥整条左臂,强烈的痛楚让江靥哀嚎出声。
江靥的瞳孔里是无法掩饰的诧异和惊恐,几乎是瞬息,他就收住了匕首,疾速后撤。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只有万人台边缘弯曲变形的铁笼,才能证实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高处的琉璃破碎,鱼丹青拎着小季子的后衣领落到了无姬身侧。
他掏出两个瓷瓶,一瓶给了尚有余力的容珏,又打开一瓶,塞进无姬嘴里。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无姬的胸口处淌出,染红了衣襟,温热又让人心寒,鱼丹青做了一个临时的止血包扎,还魂丹也开始生效,无姬苍白的脸色稍稍有了一丝血色。
无姬这才能勉强出声,摇头道:“没用了,他伤到了我的心肺。”
鱼丹青收回搭在无姬手腕上的手指,垂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把位置让了出来。
“怎么样?”小季子连忙挤过来,扯住鱼丹青的衣袖询问,那双小鹿般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说话啊!”
没人理他,他崩溃地大哭出声,连气都喘不过来,这时无姬搭上了他的手背,小季子无措地看着她,眼泪啪嗒嗒往下流。
“你们都走开......我有话想同他说。”无姬的语气愈发虚弱,她握住小季子的手也因为失血的缘故变得冰冷。
小季子让无姬枕在自己的腿上,双手合握住她的手,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连牙关都在发颤。
“你明年就十八了,怎么遇到事就只知道哭呢?”无姬叹了口气,抬目看向万人台的顶端。
“我五岁那年父母双亡,开始流浪,九岁被卖入青楼,十二岁接客,恰好遇到了易不尘烧了整座青楼,我啊长得特别像他的妹妹,他以为我不知道,但他也不知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毕竟当年若不是他与他的妹妹,恐怕我早饿死在了那个冬天。”
“我一直追逐着易不尘,以前他是将军府最耀眼的小公子,我只能站在阴影里痴痴地看着他,再见面他成了暗阁里最凶的狼,他当年也不过十岁,为了给我争一口吃的,他的身上就没有一处能看的。”
无姬说到这眼角已经湿润了,“我知道他需要一把刀,那我就做他的刀。我花了整整七年,无数次在生死之间徘徊,终于我成为了银面,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了。”
她忽然笑了笑,看着小季子的眼睛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无姬吗?”
“无姬、无羁,没有羁绊。”
无姬自问自答,另一只手抚上了小季子的脸颊,然后反手握住了他的双手,很暖和,想要摄取更多温度,她又握紧了一些,那双手的主人也热烈地回应着她。
“但现在我忽然觉得,有个羁绊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