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新推荐的酸菜豆花火锅靠近工地。店面大概只有五十平米不到,除去后厨，店里一共只摆得下四张圆桌。
傅里安和林檎到达时已经八点半。虽然已经过了放工的时间，但依旧坐得满满当当。
店里的墙壁上有着明显的油烟,地上的瓷砖缝隙里还卡着谁扔的泡泡糖纸。他们的打扮在这其中格格不入，引来两桌食客小心的打量。
老板是个短发胖女人，粉底涂得白，和脖子有着明显的色差。见到他们俩站在店门口,连忙解了围裙,问：“你们两位有什么事吗？”
林檎被她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是朋友推荐来吃饭的。”
“哦，这样啊……”女人讪笑两声,明显没了刚刚的热情，“那请再等一下吧，或者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外面给你们安排一张桌子。”
林檎吃惯了路边摊对这些不讲究，只好把眼神投向傅里安。他点了点头,“那就安排在外面吧。”
林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以前交往时她总爱拉着他去大学的美食街。从街口的杂粮煎饼走到街尾的武汉热干面,途经无数卖锅巴土豆、铁板鱿鱼还有梅菜扣肉饼的小摊。
傅里安同意她打包带回宿舍吃已经是最后的让步。
老板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打工小妹在店门旁的空地上摆好了桌椅。她说道：“我们家的火锅分量是按人头算的，不点菜。有什么忌口的，可以现在说。”
“不要香菜。”傅里安说完扯了几张纸巾擦起桌面,他抬头问林檎，“你想什么呢？”
“没有，只是有点意料之外。”她还记得傅里安以前教育她别坐在路边吃东西,行人或者汽车一经过，带起的灰尘比地沟油还脏。
傅里安把手侧的纸巾递给她，“试过没钱的日子就没那么挑剔了。”
林檎猜他口中“没钱的日子”应该是指留学,刻意隐去地点问道：“你爸妈没给你生活费？”
“刚去的时候因为吵架停过一段时间，所以去楼下的居酒屋打工了，后来发现在居酒屋学口语比学校里还更快些，所以就一直做了一年多。”
傅里安见她不说话，问：“这个也是在你的意料之外？”
林檎诚实地点头。
他们相遇时都还是住在象牙塔里每个月领生活费的学生。她也在暑期实习过，但都是在公司，并不属于服务行业。
林檎不太能想象出傅里安穿着店员统一服装，向光临的顾客点头问好的样子。又或者说，她没办法想象傅里安过得辛苦的样子。
“也就断了半个月不到吧？后来我妈就偷偷打钱给我了。”
老板端上桌的火锅用香气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桌下的煤气罐矜矜业业地工作，锅里的豆花和酸菜缠绵起舞。
林檎把想问他为什么和家里人吵架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拿起汤勺舀了满满一勺豆花到他的空碗里，“吃吧。”
没有什么比美食更能安慰人。
老板又拿来两个配上蘸料的瓷碗，里面除了特制的香辣酱以外还有少许的花生碎和细葱，“要是蘸料不够就去里面加。吃完不够可以加菜，豆花免费，其他按圆盘和方盘分别是10元和15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