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婵时常疑惑自己为何会对萧战天念念不忘,历经三百多年依旧无法放手。

    她出生名门资质绝佳,一举一动自有章法,每日勤修苦练,却不知道为何渐渐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在那红尘贪痴爱恨中,纠缠蹉跎。

    萧战天道:“月婵,我与你有婚约在先,自当与你成亲,但莺娇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曾经承诺对她不离不弃,今日无论选择你们之中的哪一个,想来此生,我也再无欢愉可言,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终究是我所作所为,违背了信义二字……”

    萧战天抽出自己的剑,递给柳月婵,“今日你若想杀我,我心甘情愿。只是在你杀我之前,我需得告诉你,我待你之心,跟莺娇是一样的!若硬是让我选一个,倒不如挖去我心,分成两瓣!”

    萧战天这痴话,她听了多少遍?

    往日迷糊着说,今日不过说的更明白些。

    柳月婵见萧战天目光凄然,心痛难忍,再一次像往日一般动摇了起来,她用尽万般力气,方将那留恋不舍的话吞下,拂袖挥开萧战天的剑,冷冷道:“既然你这样说,你我从此恩断义绝。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再无瓜葛!”

    萧战天窥她神色,惊道:“月婵,你莫不是想改修无情道!万万不可!”

    “我今后所做所为,皆与你无关。”

    柳月婵转身欲走,萧战天伸手去拦,劝道:“你二十岁择有情道,如今改修无情,修为一遭尽散,纵然同源功法再修有十倍之功,可这期间若是被人寻仇挑衅,你一个人,如何应对?”

    柳月婵不愿理他,踏月清波步一点,已消失在两人眼中。

    萧战天欲追,红莺娇看了半天热闹,此时赶忙拉住他,“萧郎何必阻拦姐姐?”

    “姐姐她心高气傲,一心扑在修炼上,做事向来一丝不苟,细致妥帖的很,闭关苦修的地方就更多,哪里轮得到我们操心?今日说开也好,就此分别,各生欢喜,也免误了她振兴宗门的鸿愿。”红莺娇眼珠子一转,故意说起一桩旧事扎萧战天的心,“当年凌云宗之事,姐姐怨怪你多少年,我听说凌云宗的无情道法更为凌厉精妙,恐怕她早有此心。萧郎啊萧郎,你有情,人家无意呢……”

    红莺娇说话,向来夹枪带棒,牙尖嘴利的很,萧战天早已习惯,知道她在吃醋,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看着柳月婵离开的方向痴痴出神。

    柳月婵清冷自持,纵然年少慕艾,他心中亦忐忑不安,而莺娇,可无怨无悔等在自己身边如此多年,甚至不惜为自己取来乾坤鼎,患难与共之情,鲜活若此,如何割舍……

    萧战天素来行事果决,但在身边两位红颜知己之间,偏生难断,一时心魂想随柳月婵而去,一时身魂又怕红莺娇正去应了“心碎“而死的话,颠来复去痴痴想了好一会儿,只得安慰自己,待安抚好莺娇,待晚些再去寻月婵,只要月婵好好的,纵然要修无情道,他也得确认了月婵的安危,才能放下心来。

    只是刚起这个想法,一道横贯于天的裂痕从天空出现,刹那天地色变,阴阳倒转,山川大地失颜色,鱼虾不跃飞鸟藏,朗朗白天蒙上一层乌黄,四野起惊呼,天空呈日食之象,几点深黑连成一线,从北至南,往西南方向延伸而去。

    柳月婵还未走远,见状大惊。

    早在两年前,她夜观天象,凭借灵象八卦察觉西南有异,心知再不得耽搁,这才千里迢迢跟着萧战天寻找天地异象的源头,天地灵气将散,若不抓紧在十年内突破金丹,恐怕此生难以进寸,却不想这异变,竟应在此时。

    天空转瞬阴沉,只听惊雷“轰隆”一声,携带劈天贯日之势,密密麻麻百道雷柱朝地面劈来,红莺娇瞳孔一缩,她所修正是雷法,自是不惧,正想叫萧战天小心些,眼一瞥,却见萧战天已顶着惊雷朝柳月婵离开的方向追去……

    糟了,她忘记了柳月婵怕打雷!

    “萧郎!”红莺娇痛呼出声。

    萧战天身为太泽帝君。如此天地异变自然无法袖手旁观,此时匆匆往柳月婵方向赶,还不忘用传讯符通知太泽境众人。

    在这等天地异变之下,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一瞬间。

    柳月婵已经祭出法器抵抗落雷,只是天生对惊雷的畏惧,还是让她浑身发抖,雷声每响一次,她的心就揪紧一次,这自出生就带来的毛病,时常叫柳月婵懊恼非常,因着身体不适,灵力运转都不通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