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隔着一堵院墙,宁栀听到白夫人扑通跪下去，哭着给母亲磕头，“秦夫人,妾身知道您和秦将军是好人,求求您答应吧,不然我家老爷就要没命了。”
母亲语气慌张，“白夫人，您先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五天前，我家老爷外出收购药草时失踪了,妾身收到一封信，威胁妾身务必来秦家退了这门亲事。妾身当天报了官，次日，收到一截断指，是老爷的手指。”
“人是在九陇郡失踪的,官府查不到凶手，妾身心里着急，很担心老爷的安危，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给家中孩子们。今天早上，妾身又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说如果太阳落山前没有和秦家退了婚事，老爷就再也回不来。”
“他们还割了老爷的一只耳朵送过来……”白夫人抽噎着,苦苦哀求，“秦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家老爷罢，求求您了！”
紧接着，母亲扶起白夫人,低声安抚她。
宁栀等了很久，才等到仆妇搀扶白夫人走出来，母亲陪同着，见她站在院墙外，两人俱是吃了一惊。
“我都听到了。”她轻声开口，下定决心道，“这门婚事作废罢。”
白夫人一怔，眼泪簌簌流下，愧疚地要给她磕头，“秦娘子，是我们白家对不住你，求你别怪怀瑜，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向来体弱多病，怕他担心父亲，我一直瞒着消息。”
“您是长辈，不能对我行如此大礼。”宁栀扶起她，“这几月他送了我很多东西，能带走的，您都带回去罢。”
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倘若藕断丝连，必定还会给白家带来灾祸。
听雨陪她回小院收拾，莞娘也听说消息赶了回来，小女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敢贸然询问前因后果。
“阿栀，要不再等等……”
“不必了。”宁栀斩钉截铁，“莞娘，你来帮我收拾打包罢。”
白知微送的东西很多，针灸铜人、各色生肖摆件、精美的珠钗步摇、兔子花灯和璎珞手串……
她平静地收拾好礼物装上车，没有再见白夫人，而是让莞娘帮忙送去。
若说没有遗憾定然是假的，乞巧节的满城花灯、湖上垂钓时的交谈，她虽没有对这位郎君动过心，却也是想过要和他好好走下去的。
可惜终究差了那么点缘分。
晚照一寸寸退出去，细碎尘埃浮动在空气里，秦夫人走进来，妙目含泪，欲言又止。
“阿娘，我其实……”宁栀望着她，“我其实不是您和阿耶的亲生孩子，对不对？”
从仙玉峰回来，她就隐隐约约猜到了，可她不敢问。
“可我们长得这么像，如果我不是您的孩子，又会是谁的孩子呢？”她轻轻笑了笑，“阿娘，或许我应该唤您一声姨母。”
秦夫人和先太子妃是同胞姐妹，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正因如此，才敢瞒天过海把襁褓里的小婴孩换出来。
“景安四年，你亲生阿耶遭奸人构陷，含冤死在宗正寺，那时你亲生阿娘怀孕八月，听说消息，当夜便早产了。”秦夫人紧紧握住她的手，“负责接生的稳婆受过永平伯府大恩，冒死替换孩子，在秦家接应下，平安把你送给我们。那时我正怀着阿述和他姐姐，产期将近，悄悄把你养在密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