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纤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驾驶位上的女子皱眉望着前方不远处一直在龟速攒动的车流,清丽的眉宇间罕见地出现了一抹焦躁。她不时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再度抬起头时长长呼出一口气,忍住了即将滚到嘴边的某些话。

    “一提到关于她的事你就一点也坐不住,火急火燎地像个猴子一样。哎,真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副驾驶处一直低头看着手机的女子推了推鼻梁上快要滑下来的眼镜,眼见着对方还要反驳什么,立刻笑着打趣:

    “之寒你忘了?我们可是在你的压迫下整整提前了5个小时出门!5个小时哎,什么概念?那飞机是会瞬移了还是机场长脚会跑了?”

    “就是就是,班长说得对!反正我是不管那么多,到时候你压迫我们的所有我们都要从你媳妇身上讨回来!一点都不能少!”

    “行了,我看常思琪你这些年别的没学好,落井下石起哄掐尖倒是一个不落。”祁央踩下油门,勉勉强强又驱着爱车往前挪了几步,“问问小薇她们,那边的饭店啥的都安排好了?还有后续的活动准备之类的,哦对还有姑姑她们……”

    她语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一边想着事一边开车一边念叨,上下眼睫毛眨得飞快。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就专心开车吧!”

    许子希哭笑不得,直接开口打断了祁央的碎碎念。她无奈地捂了下脸,偷偷同后方的常思琪交换了一个颇为无奈却很是欣慰理解的眼神,转而看向身旁,斟酌了几秒,轻声开口:

    “这次她怎么给你说的?”

    回想起爱人昨天上飞机前发给自己的那条语音,祁央眼中的些微焦灼和激动终于散去了些许。

    “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好了,终于不用再两头折腾了,估计回来后会稍微休息,我们应该会陪姑姑和夏阿姨好好玩一段时间。至于像原来那种倒时差,或者呆几天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要飞走的情况,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许子希了然地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这位两个月的同桌、一年的同窗、十年的挚友谭之寒女士,彼时早已凭借她自己的能力在学术界打下了一片天地。发表过的论文不计其数,获得的奖项已然拿到手软,科研成果更是跟倒豆子一样年年往外蹦。

    这般闪耀优秀的女人无疑如灼灼烈日般吸引目光,以至于外界都在传言,这样一位在学术领域不断压榨自己的无限潜力、对自己狠厉到不近人情的女子一定难以接近相处。譬如这样极为“高傲”的她果断拒绝多位慕名追求的男士,以至于单身到现在——

    对此,许子希也随口询问过。

    熬了两天夜的祁央当时正打着哈欠喝光面前的咖啡,只随意挥了挥手:

    “说过很多次我有老婆,没人信。不过说实话,这种异国恋和可怜巴巴的相处时间,换我我也觉得怪。”

    讲完这些,她随便扯了几句后又忙着去计算一项数据了。

    许子希也不是个憨憨,她和这两口子相处了那么久自然明白她们心中的目标一旦坚定下来便不会轻易被一些小风小浪所分散打乱。

    但是,不论怎样,原居两地的可思不可得、日夜奋斗后静坐时的疲累、以及长久的别离所诞生的汹涌的想念,那都是不可磨灭的、一笔一画镌刻进骨血心尖的。

    更何况,她们从18岁开始的这场长跑,因为各自忙乱的、蒸蒸日上的事业,迄今为止,已经过了整整十年。

    磨叽了很久的车流似乎感受到了祁央内心的想法,不多时,往前的道路越来越顺畅,像是鼓励着这位心焦的女子不断加速奔向她们光明的未来一样。

    车速渐渐加快,三人顺利抵达。

    不多时,伸长脖子齐刷刷像向日葵一样的三人突然动作一致地一扭头看过去,一道艳丽的倩影推着行李箱款款自远处走来。

    齐及膝盖的驼色长风衣自然垂下,显得女子身材更加高挑修长,被重新拉直的长发也染回了如墨般的黑色。女子一步一脚印地缓缓行来,一寸寸走进了祁央悠远深邃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