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玄幻>南城故 月下卿 > 38. 巧匠传人
    “老大?”那领头的吊梢眼注意到元宝口中的称谓,细小的眼珠子蓦地闪现凶狠的光芒,缓缓逼近二人,“你就是这家伙背后的主使吗?”

    鹤江紧紧握着手里的木棍,眼中满是敌意和戒备,但那吊梢眼显然没把这矮了一截的小男孩放在眼里,眼神朝后略微示意,那围着的三人便出来一个胖子,个不高,但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满脸横肉,凶相毕露,他上前一步,握住鹤江手里的木棍,竟是直接就着木棍将鹤江提了起来。

    他露出轻蔑的笑容,“乳臭未干的小孩,这棍子你会使吗?”

    说着,猛一挥手,鹤江被那股力道甩得直接飞了出去,狠狠惯到墙上,一股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很快地涌现上头,不由得趴在地上咳出了一口血沫。

    皇城脚下就如此胆大妄为,狂妄如斯,可见这群人眼里是多么的目无法纪,沈卿若目光落到被元宝身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下,脸上满是一道道红肿的伤痕,她不知道这段日子元宝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招惹这群无事生非的恶徒。

    沈卿若的久久不语给了吊梢眼嘲讽的机会,误以为那个容颜清丽的少女因为此情此景惧怕地说不出话来,他迈步向前,一把抓住沈卿若的肩膀,语气中已是带了几分□□,“小娘子,莫不是哥哥们太狠,吓坏了吧?你带着这兔崽子跟我们斗什么啊?看你长得这么漂亮,伺候哥几个,以后有你吃香的喝辣的,何苦在这做生意遭罪受呢?”

    吊梢眼离得很近,那喷出来的略恶心的口气让沈卿若皱了皱眉,斜睨着那人,面露冷色,“你的嘴真的很臭。”

    “什,什么?”

    似乎没料到沈卿若居然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吊梢眼愣了一会后恼羞成怒地挥拳砸来,但那拳头并没有轻易地触碰到少女一分一毫,只见红衣挥袂间,沈卿若避开拳风,抬腿快准狠地对着吊梢眼的命根子就是一个膝击,就着他冲撞过来的力道,反手抓住吊梢眼的手臂往后一扭,一只腿狠狠地踩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整个压制在了地上。

    尘土飞杨起她如火焰般鲜艳的红色长裙,逆着光,她没有给吊梢眼一丝喘息的机会,“这是你打元宝的代价。”

    她右手使劲一拧,吊梢眼被反转的胳膊传来一阵关节脱落的声音,就这么软软地耸搭在了一旁,那愤怒的视线再度落到胖子身上,十三的木棍还被攥在手里,沈卿若沉了眼眸,身形一动,灵活地贴近胖子,在与其周旋的时候,特意顺着胖子的招式留了一丝余地,让他能出手,却打不着。

    很快地,胖子开始气喘吁吁,趁此机会,她一把夺过木棍,对着他的太阳穴狠命一挥,那硕大的胖子就这么哀嚎着趴在了地上,沈卿若贴着他的脖子将木棍插在他面前,强迫那胖子抬高视线,“这是你打十三的代价。”

    果真她没想错,这群仗势欺人的小角色明显的外强中干,自己现代所学的散打完全够用,于是她提起木棍,杀气腾腾地走近巷子里最后站立的两个人,露出一个毫无笑意但是甜美万分的笑容,“到你们了,谁先来?或者一起上?”

    被她的气势震慑到,剩下的两个人屁滚尿流地扶起地上躺着的同伴,飞快逃走,只留下吊梢眼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装完逼的沈卿若自然没那么傻的真等在原地,她仔细检查了十三和元宝的伤势,元宝身上新伤旧伤一大堆,有几块痕迹明显不是方才弄到的,她不禁哑然,“元宝,你被他们这么欺负了多少时日了?”

    元宝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默不作声地将碎开的簪子一个个从泥泞上捡起,小心翼翼的将尘土擦拭干净,放到了被丢弃在角落的篮子里,他双眼通红地看着沈卿若,“老大,我又把阿娘的簪子给毁了呢,是我没用,我保护不好阿娘的招牌。”

    沈卿若赶紧掏出帕子帮脏兮兮的元宝擦着脸,叹了口气,“没事,我带你去上药,你把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清楚,讲明白。”

    原本沈卿若的想法是好的,运用现代成熟的经商体系,抓住消费者的需求,以小博大,帮助元宝的同时,自己也能赚点银两,但她没想到在君主制的社会里,很多商户本就是官商勾结,一些垄断的行业里,出现了那么一两只捣乱的小白鼠,自然会受到打压和排挤。

    元宝很聪明,懂得活学活用,举一反三,沈卿若的经商理念仅仅施展过一次,元宝就已经有模有样地烂熟于心,他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在集市摆摊,手里头的会员册子也记载了一页又一页,每回开早市,元宝的摊位总是人满为患,一来二去,就惹了其他贪图利益的商铺分外眼红。

    而最先付诸行动的,是衍歌一家中规中矩的首饰铺兰悦坊,按理说,已有商铺的人家不该与这街边小摊斤斤计较,偏就是这家的掌柜嫉妒心极重,衍歌买簪子的顾客就存在于那么一个池子里,元宝分去了一些,自然也就影响到了兰悦坊的生意。

    于是这段日子里,每每元宝出来摆摊,总有恶意的人过来闹事,目的就是将他周围的顾客全部赶跑,但元宝一根筋的性子,你越捣乱,他越做这买卖。最初的恐吓不管用了,就渐渐地演变成,只要元宝出现在集市,就会被莫名的人拖进巷子揍一顿。

    沈卿若给元宝涂药的手停了下来,元宝的遭遇让她感到愤怒,因为区区的利益就把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打成这样,到底是多狠心的人才做得出来?

    “兰悦坊,你可了解?”

    元宝点点头,“掌柜叫方安,在衍歌城倒也是说得上名号的制簪世家,我阿娘说方家祖上原本是有个很厉害的手艺人的,这才成就了兰悦坊在衍歌的地位,但是传下来的衣钵倒是再没有能够青出于蓝的人继承,到了方安这一辈,也就吃吃老本,卖些经典的样式,很久都没有推陈出新了。”

    因为自己才能不够,制簪技艺停留在祖辈的水平,满足不了市场,又固步自封,在打扮方面,女人的喜好向来更新换代的比较快,尤其年轻的姑娘们又如何看得上多年前的簪子式样?所以元宝的簪子一出来,方安就被嫉妒心蒙蔽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