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侍应生的托盘上捞下两杯酒,温童状似自然地来到他身侧,递酒与他。听他补全下文,“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不论是淡薄还是浓厚的父母恩,都很难摆脱得净光净。你想跟他毫无瓜葛,可以说根本办不到。”

    温童垂首,浅浅呷一口酒,“那么,就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话。你是在劝我归到他的队伍里吗?”

    “……”

    某人突然的沉默招她抬起头来,目光去到他面上,温童发现他眉眼阴沉地,在作深思貌。

    “赵聿生,你知不知道在我同意你那一秒起,就已经从温沪远的立场出列了?”

    赵聿生复又看回她,仍是不说话。

    “来到冠力以后,我发现我最初有多跟着温沪远怀疑你,此刻就有多依赖你。甚至于,除了你和自己我谁也托附不了。”

    温童正说着,有路人没长眼睛地冲撞到她,随后人群洪流差点将她卷走。赵聿生几乎电光石火地伸手,圈住她手腕,

    扽回他边上。

    温童心想,你看啊你看,我就像飘萍水草,任凭川流几多冲刷,还是会皈依到你身旁。

    饶是她压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显然某人眼下也一样,不肯低头认同。

    手松开,二人又若无其事貌地各自偏开脸,良久没人先开口。小时候温童玩过一种动物棋,其中棋子按战斗力递减,依次是象狮虎豹狼狗猫鼠,它们能像食物链金字塔般地强食弱肉。

    然而,小鼠却可以侵吞ko大象。

    不知怎地,在他们许久僵持之后,终于是赵聿生先行出声时,温童就莫名想到了这种棋。

    “你冷不冷?”他问得也很莫名。

    温童肩上披着西装,外加会场暖气供给挺足,所以不冷,但她倒真想看一看回答冷的结果。

    而结果就是某人趁着前方无人留意,抄着兜,缓缓到她身前再背冲舞台方向遮挡视线,随即拎出手来,帮她把西装扣子系上。

    温童凝视他的手一寸寸爬到襟口,屏住呼吸,有种背人偷腥的刺激感。

    赵聿生视线也随自己的手由下而上,终究来到她面上,到她双眼中。又迅速移开,他没好气,“扣子开着能不冷吗?都是自己作的。”

    “系上不好看。”

    “随便你。”

    绕回她身侧,赵聿生远眺处正巧是梁先洲方向,后者像是将将从他们这里收回目光。想起些什么,他轻淡的语气说:“估摸着不久,陈子瞻就得内调到苏南了。”

    陈是个踏实派,只能说某人当年提携时眼光独到,这些年来温沪远都尤为信得过他。两家分部日渐分崩离析的关键时刻,温想调个得力人选过去集权,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陈子瞻。

    温童有几秒错愕,“这么突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那,他调走后的空缺会由谁顶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