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树林里忽地有一名黑衣蒙面人钻了出来,啧啧称奇道,“众人皆说肃王是个银样蜡枪头的草包,没想到竟是个卧薪尝胆的大人物,等下取了你的人头我便和上面回话,倒是能多领千两银子。”

    他又嘬了嘬牙花,看着周围的狼尸,“我黑风寨把这狼养了这些年,今个儿头回在这里吃了大亏。”

    赵衍神色未动,身后兵士迅速结阵,五排十列,前方重甲兵把箱箧里的盾牌取出置于地上,发出整齐的顿地声。那盾足有一人多高,人藏于盾后,一时间竟看不清他们在干些什么。

    领头的匪头名唤王五儿,原本是个镖头,后来因为私吞主家银子被赶了出来,就找了些其他穷凶极恶之徒一起上了黑风山,做杀人劫货的行当。

    他做事心狠手辣,从来不留活口,再加上为人阴险狡诈,一有风吹草动就潜逃上山。黑风山连绵十几里,官府竟然也奈何不了他,渐渐地越做越大,扼住了出关的这条要道,遇到他的车队连便是骨头都不剩下。

    王五儿自然是与当地有些勾结的,每次劫出来的银子有不少送与要员,前几日上面递来消息,要他们做掉就任辽东的肃王,事成就有千两黄金进项。

    王五儿心动不已,这千两黄金足足够他花用一辈子。可毕竟是一位皇子,贸然出手反而会遭致杀身之祸,他正好有一门驱狼的好手艺,黑风山猛兽众多,便打算做出肃王被野兽袭击身死的假象,没想到肃王并不像消息上那样无用,自己却是不得不出手了。

    想到车上还有一位美人,王五儿心里不禁更加热切,贪婪地望着中间那辆马车,听说贵族仕女皮肤嫩的如同牛乳,触之即化,今日我有口福,也来尝尝王爷的女人!

    那女子见他的视线竟也不躲,一双凤眸直直地望了过来,瞳孔水光盈盈,如同潋滟春水,仿佛是在唤他快来一般。

    王五儿身下更炽,嘴上叫道,“儿郎们,随我冲锋!杀了这些个王八羔子,分钱!分女人!”旁边的树林子忽地一股脑钻出百人来,均身着布甲,蒙面巾,怪叫着持刀冲向河滩,后方还有十几名弓手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放冷箭。

    王五儿在黑风山立寨多年,自然不是那些有勇无谋之人,赵衍刚才苦战一场,体力大为消耗,过段时间便会自顾不暇。自己又人多势众,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赵衍今日也是必死在乱刀下!

    他正暗自欣喜,却见那立在地上的长盾均往周围倾斜着挪动几寸,中间露出不大的缝隙,如层层金鳞绽开,后方伸出一个两尺长的金属杆子,像是长.枪,上却没有刃,不知道是何物。

    赵衍站在盾后,他的甲上还有之前留下的污血,一滴一滴地溅到地上。

    他盯着前方的刀光剑影,身形挺立,纹丝未动,待到最前方的一名山匪的刀尖差点触到盾牌时,他冷冷地开口,一字一顿道,“开火。”

    霎时间,如流火天坠,声震雷霆。

    巨大的声响激起了不少宿在林子里的老鸹,盘旋着飞向天空,发出嘶哑的鸣叫,更给人心头添上一丝不详的阴影。

    王五儿只见到那根铜棍前方冒出火光,声音像过年时的炮仗,冲在前面的下手就如被镰刀割草一般倒下去了,连盾牌都没摸到。

    其他山贼脸上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顺着惯性又冲了上去。藏在盾后的兵卒训练有素地后退一步,换了第三排上来,又一次火光乍现,两轮开火下来,王五儿的人手竟然折损了一半。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被这些烧火棍吓得肝胆俱裂,扔下刀就往回跑,嘴上高呼着,“这是妖法!妖术!”,还没跑几步,又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力击倒了。

    王五儿目眦欲裂,这才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硬点子。

    卫京师,神机营!

    他也只是在走南闯北时听说过,海外有一国名叫佛郎机,里面的人红发蓝眼,长的如同恶鬼一般。佛郎机人为前朝万岁献上一种武器,名唤鸟铳,外形如同烧火棍,内填火.药,点火后能射落飞鸟,威力巨大。

    只因是那物件是刚刚传入,且数量稀少珍贵,还未在战场上检验过。前朝便设专使用鸟铳的神机营来守卫京畿,轻易不出手,鸟铳的实物威力也只是流传,并未有有多少人真正见过。

    赵衍区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不到一分种的功夫,他的手下便被都哀嚎着倒在地上。赵衍眸光冷冷,回头吩咐道,“降卒皆杀,不留活口。”话语间杀气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