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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黑色的血。

    自方灵轻的右肩滴落。

    那支飞镖果然有毒。她咬着牙,试着运了一下功,发觉再提不起半分力气,只感到伤口处生起阵阵灼痛。

    然而周遭的机关暗器绝不会因为有人受伤中毒,便停止它们的攻击。

    晕晕眩眩中,方灵轻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听见危兰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又‌听见楚秀与杜铁镜同时唤了一声“云姑娘”。尤其是楚秀,当她反应过来方灵轻是为救她而受伤,心头大震,登时便想奔去查看方灵轻伤情,却苦于被纷纷暗器所困,只能先出剑抵挡——她总不能再让别人来救她。

    于是旋即,又‌是连绵不绝的棍影剑光,以及铮铮金铁之声,交织萦绕在方灵轻的眼前耳边。

    只过得一小会儿,方灵轻渐渐感‌觉到四肢百骸都有了微微的麻痹感,明月石自她手中滚落下地,倏地熄灭的那一刹那儿,她看见一个宛若飞雁的身影已掠到了她的身边,右手挽住了她的肩膀。

    “别运功,小心毒性蔓延。”危兰的语气比平时更轻柔数倍,仿佛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一点会弄疼方灵轻的伤口,随而左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两粒能压制这世上大部分毒性的灵药“凝玉丹”喂给对方。

    明月石既已熄灭,愈加昏暗的环境里,方灵轻根本看不清危兰给自己喂的是什么东西,仍是乖乖服下,笑道:“我又‌不是傻子。”

    危兰闻言不语,看向她右肩的伤,心道你这不傻吗?

    危兰到现在也疑惑,方灵轻为何会做出这样舍己为人的举动?

    而‌这时,四周终于已再无暗器射来。

    因为他们未动。

    只要不动,他们踩不到机关,自然就不会引发暗器。

    连楚秀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是以即使心中焦急,也不敢再迈一步。转瞬过后,一枚火折子在杜铁镜的手中点燃,他望向前方两名少女,沉声问道:

    “云姑娘中的是什么毒,能看得出吗?”

    危兰颌首道:“我知道解此毒的药方,需要‌尽快找到药材。”

    杜铁镜道:“好,我开路,你们都跟在我身边。”

    危兰道:“多谢。”

    杜铁镜道:“云姑娘也是我的朋友。”

    方灵轻听到此言,抬起那双湛然若星辰的眼睛,打量了杜铁镜须臾,忽然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原来是危兰倏地抱起她,护住她身上几个要害部位,带着她再次往前掠去。

    这自然不是方灵轻第一次受伤,从前比这更严重的伤、更厉害的毒,她也都有体验过。而‌通常,若有屏翳堂教众在她身旁,他们都会尽全力保护自家少主,但‌方灵轻却永远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完全托付在这些人的手里,她会在顷刻间想出之后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与她如何解决的各种办法,以确保即使她身边所有下属都背叛了她,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不至于陷入绝境。

    可是,运智也是很累的。

    不比你施展出一套掌法来得轻松。

    因此这一回,当她闻到危兰身上淡淡的兰草气息,再次听到周围的金铁交击声响,她沉默了一会儿,干脆什么都不再想,直到片刻后,危兰终于带着她掠到了通道的尽头,上方乃是一个圆形的洞口,冷冷的冬日日光投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