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夏油杰只在噩梦里听过这种话。
他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可能——如果莫里亚蒂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如果莫里亚蒂真的已经死在了那个时空，如果这个时空根本不存在那些他与莫里亚蒂的相遇……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夏油杰都觉得无法接受,在做过那个噩梦之后，他甚至在长达一周的夜里都不敢入睡，还是被家入硝子发现不对劲,压着他强行补觉,他才短暂地进入了一个小时不算安稳的睡眠状态。
如今,噩梦竟然成真了。
夏油杰竟然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对这件事做出反应。
他愣在原地，维持着往前迈出半步的动作，眼睛直直地看着莫里亚蒂,大脑根本无法去解析目前的情况。
大脑反应不过来，身体却是诚实的。
他看着莫里亚蒂脸色一变,竟然跌跌撞撞地朝他奔来，还差点被地毯绊倒。
莫里亚蒂抓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是抚上了他的侧脸。
他被推着弯腰,与莫里亚蒂额头抵着额头。
“对不起，对不起。”
他听到莫里亚蒂在他耳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
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
他茫然地注视着莫里亚蒂的眸子，直到一枚轻吻落到他的眼睫上，他的所有感官仿佛才被解放，他才得以重新获得呼吸的能力。
莫里亚蒂亲吻夏油杰泛红的眼眶,亲吻他紧紧抿着的嘴角，低声诉说着自己的歉意。
他以为夏油杰会着急、会不可置信、或是做出某些疯狂的举动，他唯独没想到的是，面对一个失忆的自己，夏油杰竟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站在原地,一个人沉默无声地红了眼圈，就好像在那一瞬间，他就已经被整个世界所抛弃了一样。
莫里亚蒂忍受不了这个。他还算短暂的一生里，遇到过无数哭泣的人，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悔恨，有的人向他求饶，有的人只是忏悔，唯独只有夏油杰——他连流泪的时候都是睁大了眼睛，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将所有的情绪与脆弱都一个人承担，他将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不舍得移开分毫。
没有一个人是像夏油杰这样，就连被击溃的时候都是如此让人心疼。
“……威廉……莫里亚蒂。”只有在呼唤莫里亚蒂名字的时刻，夏油杰的喉腔里才发出颤抖的声音。
他终于回过神，从无限的恐惧中脱离出来，他紧紧抱着莫里亚蒂，快要将眼前这个不停道歉的金发男人揉进身体里。
夏油杰哑着嗓子，狠狠道：“你这个混蛋！”
他将自己埋进莫里亚蒂的脖颈里，死死闭着眼睛，以免眼眶的酸涩让他再次露出软弱的一面。
他不想让莫里亚蒂看到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