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东屋门口挤满了人,上淮村的村民们何曾见过这般多的银子,一个个光看着就红了眼,更遑论林家这几个贪财的恶徒,简直是两眼放光,一边欢喜道:“发财了,发财了”,一边把碎银往自己打着补丁的钱袋里装。周家人见了,自然要阻止,尤其是周志银,两眼通红,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

    周志宝安抚道:“爹,娘,别气,咱们一村的人,还打不过他们几个?再者说了,天下还是有王法的,他们这种行径,与土匪无异,若是报官,自是要吃几年牢饭的。”

    林月她爹听了,心下一急,恶狠狠的说道:“我女儿的银子,我如何不能拿?吓唬我,呸,仔细老子捅死你。”

    “在我上淮村,你要捅死谁?”刘村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杵着老竹子做的拐杖,板着脸道。

    在刘村长身后,是一溜子青壮男子,各个身材结实,拿扁担拿锄头。

    刘婆子见了,当即有了主心骨,忙给他老人家搬了张椅子过来,而后道:“大伯,您不知道,林家人实在是无礼,好端端的就跑到我家里来□□劫,这哪里是亲家,分明是土匪,是饿狼。您看看,这好好的屋子被他们祸祸成什么样了?这,这是打量我们上淮村无人哩。”

    刘村长不理刘婆子,只让她站一边儿看着,莫要废话。而后看着林老头道:“俗话说,嫁出门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与周家虽是姻亲,但志宝说的没错,抢人财务就是犯法。”

    刘村长话还未说完,就听林老爹打断他道:“老村长,我们可没抢人财产。这银子,是林月这死丫头从娘家偷的。我们拿回自己的银子,能说的上抢吗?”

    刘婆子听了,当即跳脚道:“放你娘的狗屁,谁不晓得你们老林家穷的叮当响。自打林月嫁入周家,何曾拿过你家一针一线。说出来也是笑话,大过年去你家拜年,都不定能讨碗糖水喝,还你家的银子,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家若有银子,还不得抱着睡觉,谁人能抢的走?”

    林老头却是不气,反而慢条斯理道:“亲家母,您这就瞧不起人了。我林家怎么没银子了?前些日子,县令老爷不是才判了我家老婆子买通赵有诚害人么?您说,我家老婆子哪儿来的银子买通人?不就是靠的这笔银子。我家老婆子入狱前说了,还剩这么些碎银被林月个贱丫头偷走了,这话可不会有假。若不然,你告诉我,你老周家哪里得来这么些银子?”

    这话虽赖皮,但还真将刘婆子给问住了。

    “林老大之前可不是怎么说的?他不是说,石翠花的银子,是林月出的么?”为了银子,刘婆子竟是要认下林月的恶行。

    林老头又笑道:“不过是几句气话,你们怎么还当真呢?你们也不想想,若不是石翠花告诉我这个藏银的事情?我哪能知道梳妆台的四条腿里还藏了银子呢?亲家,你们整日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你们晓得银子的事情不?我告诉你,这银子就是我老林家的,被这个不孝女给偷走了。我没把你们抓到官府算好事了,还想抓我,我呸。”

    林老爹人无赖,脑袋瓜子也灵活,三言两语就把局势掉了个个儿。刘村长冷脸看了他一眼,而后看向林月道:“你来说,这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上淮村虽不大富足,但也不曾出过贼,更何况还是家贼。倘若这银子真是你从娘家偷来的,周志银,你自己想想看,这个媳妇还要不要?不要,一切都好说。若是要,就得按村规处置。”

    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此之外,一村,一镇,一县,一府都有自己的规矩。上淮村的村规于窃盗偷杀淫等都有相关规定。其中关于偷窃,是要对犯罪人打三十板子的,情节严重者,除族休弃亦是有可能的。

    林月两辈子嫁入上淮村,自然知晓此村的村规,哪里敢承认自己盗窃娘家银子。不然,传扬出去,她这辈子怕是真活不下去了。

    林月脸色苍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余光不小心看到周安宁,突然出言道:“爹,娘,夫君,村长,月娘真的没有偷窃娘家的银子。这些银子,是,是红玉告诉我的。”

    周安宁在一旁听了,顿时有些无语,怎么林月有什么事情都推脱到女儿身上去?不过回头想想,这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一来,给周红玉锦鲤福气又添一层色彩,二来,也能洗刷旁人对自己的猜测。

    周安宁又看了看四周,只见好些人暗中点头,竟是有一大半的人都认可了她的说辞,尤其是刘婆子,面色肉眼可见轻松不少。

    周志银此时也出面力挺林月道:“红玉的本事,大伙儿都知晓。月娘若是个坏人,又怎能生出红玉这样的福星来。娘,您若是不信,就去隔壁伯娘家将红玉喊来,她是个孩子,肯定不会哄人的。”

    刘婆子觉得有些道理,就让老大媳妇圆娘去隔壁邻居家将周红玉给抱了回来。周安宁瞧了她两眼,只见周红玉脸上四五个蚊子包,皮肤也比前些日子晒黑了一些。此时她正啃着小黄瓜吃,见了林月就要抱抱,但是待见了林月脸上的红肿巴掌痕之后,当即瘪嘴噙泪,举着两个拳头道:“呜呜,娘,坏人打娘,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一词将刘婆子吓的面色苍白,不免急促解释道:“好红玉,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你娘是自己不小心碰着了,没人打她的呀,啊。”

    林月也忙道:“红玉,是娘自己不小心碰着的,跟别人没有关系,你可不能瞎说话,奥。”林月这么一说,刘婆子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一旁的刘村长直截了当的问道:“红玉,你说,这地上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若是寻常,刘村长自然不会问一个孩童,但是红玉不同,因着她离奇的来历,很多时候,大人们都会相信她说出口的话。

    在她们眼里,老天爷的亲闺女,哪有说谎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