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清楚其他人会不会有类似的感觉,不过除了她之外,经过的人群中显然没有一个人对这里多加关注,想来多半是没有的。

    星霜站起身,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一眼。

    坐在她身后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披着毛呢大衣外套

    ,里面是黑色正装和领结,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五官莫名有一些眼熟。

    是他。

    那个白天在卡塔赫纳城里遇到的那位好心扶住星霜的,拿着当天报纸的绅士。

    这一瞬间,星霜骤然感到,那股以这个人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出的寒意变得凛冽了起来。

    或许是她注视的时间太久,对方抬起头,对上了星霜的视线。

    他脸上显出一些意外的神色,显然是也记得她。

    “又见面了,小姐。”披着大衣的男人朝她点头致意,“我们竟然上了同一艘客轮。”

    星霜只好跟着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想着,看这位先生的打扮和气质,并不像是需要来公共餐厅吃饭的人。

    男人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和手指,随后礼貌地站起身,对星霜道:“要喝点什么吗?”

    那股凛冽的寒意从他身上离开,像一张巨大的毯子一样席卷了星霜的精神领域。

    她顿了顿,点点头道:“好。”

    “天琴座”号一等舱多出的票价显然有它的道理,星霜坐在客舱里自带的咖啡厅带软垫的座椅上,不由自主地想道。

    这里已经很难清晰地听到蒸汽机的鸣响了,四下流淌的声音,只有穿燕尾服的乐师拉响的优雅旋律,和萨维亚讲究上流社会礼仪的一等舱客人们模糊不清的低语。

    在刚刚的交谈中,星霜得知了面前的这位先生叫做黎因·赫尔曼,职业是一名律师,家乡就在萨维亚南部的拉尔隆城。

    “所以说,您的意思是,我出现了一些心理问题?”

    名为黎因·赫尔曼的律师有些好笑地问道。

    “不错。”星霜十分认真地点头,“赫尔曼先生,您应该清楚我刚刚所说的都是事实。”

    “——这个玩笑可并不好笑。”

    男人看似放松地向后一靠,深棕色的眼眸从镜片后审视地打量着星霜,“而且,我从未见过像您这么年轻的心理医生。”

    “我并没有开玩笑。”星霜淡然地反问,“难道您认为我在撒谎?”

    “可是,你刚刚所说的,都是根据观察能够推出的结论。”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而且我很清楚,我的精神很健康,并没有出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我清楚我今天之前从未见过您,也没有得罪过谁,几乎要以为您是我的什么仇敌派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