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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热渐盛,有僧人端了能解暑热的苦茶来,岂料僧人才将苦茶端至太后桌前,那姜管彤便红着眼睛和喊冤的犯人似地对那皇后哭诉道:“皇后娘娘定要为管彤做主啊!管彤委屈!”

    皇后心下本就不喜这咋咋呼呼又骄横的姜管彤,经此次这么一闹,现下对其则更为厌烦。

    但此处人多眼杂,她贵为国母,自是不能太拂了姜府嫡小姐的面子,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打狗还需看主人,这姜府的大夫人的胞弟白敬乃是兵部尚书,白敬的夫人又是荣国公之女,这白敏华虽与母家不和,但其异母弟弟白滇承袭了定远侯爵位,她总归是要给白家一个面子的,遂令自己的大宫女蝶戏扶了姜管彤起身。

    姜管彤起身后,退到一旁继续喊冤:“谢皇后娘娘。臣女今日失仪是有不妥,可绝非臣女所愿……”

    以为皇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目露得意之色:“臣女玉佩上那璎珞缀的珍珠实为臣女的二妹妹所扯下,为的便是要臣女当着众位娘娘的面儿出洋相!娘娘你要替臣女做主啊!这庶女性子奸滑,娘亲亦是个没皮没脸的狐媚妾室,生母尚且如此,何况女儿,若不惩戒她一二,今后她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皇后的大宫女蝶戏此时闻言亦是一笑,心道:这姜府的嫡小姐可真有意思,又是庶女又是妾室的,这里的娘娘们除去太后一入宫便是皇后外,又有几人不是家中庶女、出阁后又只是妾室出身呢?

    萧皇后是继后,此前虽是一人之下的贵妃,但那时她依旧是妾室,这闵贵妃权势再滔天,亦是皇帝的妾室,更莫说是在座的莫昭仪、宋婕妤和琬婕妤了,哪个不是皇帝的妾室?

    琬婕妤生的小公主金尊玉贵的,若要严格来算,亦是个皇家庶女啊!

    这姜管彤满口妾室庶女的是想打谁的脸面呢?不知所谓的蠢货罢了。

    蝶戏冷笑,退于一旁。

    那琬婕妤果是生气了,虽不得亲自教训这姜管彤,却心生一计,塞了个铁铃铛到小公主手里,对她低头耳语:“母妃陪你玩儿丟铃铛游戏好不好啊?”

    小公主点头:“嗯!母妃,我先抛哦!”

    琬婕妤颔首,待那小公主往空中扔铃铛时,她稍微侧了侧身,小公主手里的铃铛便直直抛向了那姜管彤脑袋上,正中她额角。

    公主顽皮心重,又拍手叫道:“我砸中了砸中了!母妃,宁儿厉不厉害?”

    琬婕妤笑:“厉害,母妃的宁儿最厉害了,记住了,宁儿是父皇亲封的嘉庆公主,应有公主仪态,方才你吓到母后娘娘了,快去给母后娘娘请安问好。”

    莫名遭了公主恨的姜管彤:“……”

    嘉庆公主忙“嗯”了一声,从琬婕妤的膝上跳下,踩着小碎步跑至皇后面前,拉着皇后的手道:“宁儿给母后娘娘请安,娘娘方才可是有吓到了么?”

    皇后面露慈爱之色,因公主对皇位并无威胁,她又素来以贤德称,除去元皇后惠氏所生的广宜公主外,她对各宫嫔妃所生的公主都亲善有加,这些个小公主遂也亲近她,平日里都唤她一声“母后娘娘”。

    她摸摸嘉庆公主的脑袋,笑道:“没吓到,宁儿喜欢玩儿铃铛的话,让蝶戏姑姑同你去外边的菩提树下玩儿可好啊?”

    “嗯,宁儿告退。”

    嘉庆公主遂携了蝶戏蹦蹦跳跳出了讲经堂。

    姜管彤心下气恼,却又只能咽下火气,那公主是她万万也惹不得的人,她现下只是恨那琬婕妤,方才明明就是故意让小公主拿铃铛砸她的脑袋!这琬婕妤还真是会耀武扬威哈!不就是想当众告诉她,那薄野宁就算是庶女,那也是皇帝亲封的嘉庆公主!品级阶位不是她一个尚书府嫡女能比得上的!

    她恨恨咬牙,又跪下对那皇后道:“皇后娘娘请替管彤做主,管彤好委屈!”

    她这副做派实在是无大家闺秀之风范,与那乡野泼妇神似极了,别说是几位后宫娘娘捂嘴低笑,就连那小沙弥和德高望重的僧人亦是摇头连连,闵贵妃与白敏华恨铁不成钢,现在也只能干生气,只因那姜星若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让那老夫人和皇太后如此喜爱她!

    皇太后此时亦是乏了,她有午后小睡的习惯,方才又听方丈讲佛法,本已有些乏,又被这姜管彤炸呼呼地闹了一闹,她是既乏又恼,此时便端正了眉眼,冷睇了姜管彤一眼,音色凛然:“你又有什么可委屈的啊?啊?说来与哀家听听,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哀家可不会让你搅了大伙儿的兴致还能回府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