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纸上只有寥寥六个人名。
萧梧生皱了皱眉头，这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没有谁愿意相信一个从未见过面，从未听说过的人，哪怕蒙仓把萧理的名号抬出来。但他有点失望，总念着能够多几个帮手，届时前往中原远行也有个保障。
蒙仓呼出一口气，说道：“小兄弟，不是我不肯出力，毕竟，你也明白的，没有哪个人会有事没事将自己赌进去，哪怕萧先生是那般……嗯……神仙人物。”
“这些人虽说没离开过这片草原，消息却也不闭塞，谁都知道中原那座江湖有多凶恶，哪里有在这边横行无忌来的痛快？这上面几个人，都是迫于生计不得不落草为寇的穷苦人家，本就不愿做这种伤天害理的活计，才愿意赌上一赌。”
“像我一般，村子里都是老弱，原本只我一个手脚健全的年轻人，我爹又走得早，做这杀人夺财的马贼，也是身不由己。”
萧梧生盯了一眼蒙仓的眼睛，转过头去缓缓说道：“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是罪。”
“但我不管你先前如何，你若愿意跟我下中原，便按着我的规矩来。老先生只与我说了大唐有我的一份机缘，具体为何物也需要我自己去探寻，故成也在我败也在我，你还可愿？”
如果他还是那个能五十丈挽弓必杀人的白鬼，也许还存有迟疑之心，可一个断了臂的白鬼，却再也没有底气在草原上来去自如。
“蒙仓……愿意。”蒙仓低下头，说道。
萧梧生肯首，他拿出一小袋碎银，放到蒙仓手中：“这是先生临走前料到，交给你们的盘缠，蒙兄把我这些话再传达给上面这六人，如果依然愿意跟我走，那你们便可提前动身，绕过大平安岭，从北方太泽口进入中原，这是先生给你们的身份凭证。”
说罢，萧梧生又拿出一叠小铁片，是为北方七十一国的通用凭证，交给蒙仓，又说道：“过了太泽口，这份凭证通用与北方七十一国，不论你们行进路线如何，到了大唐可寻当地官府补印身份凭证，于初冬时到达永宁城，我自会去找你们。”
蒙仓抱了抱拳，退出了院子，左边袖子一荡一荡，谁也说不清楚这个草原白鬼在想些什么。
萧梧生找了把椅子坐下，感受着体内意气的剑意盎然。由于萧梧生天生入微的缘故，每次出剑“扶摇”都会有所悟，故而这一剑的剑意和剑势已然掌握大半，儿时幻想过的剑不沾血杀人现如今成了可为之事。
三伏天气，正午时分，艳阳灼烧着空气。
氤氲波动的气流缓缓上升，将眼前的景物扭曲开来。
一道光洒下，穿过了那炎热的气流，刺入萧梧生的眼睛。
萧梧生忽而拔出华池，双腿一前一后呈冲锋之势，一步踏出，身形骤然来到那块悬空的巨石前。
升龙一式。
“扶摇！”
巨石纹丝不动，巨石上面的木块瞬间崩断成两截，剑意犹有余力，扶摇之势不止，径直斩向天空二十丈，许久后方才缓缓消散。
这占尽机缘感悟的“扶摇”一剑几乎抽干了萧梧生的所有意气，不得不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不过萧梧生的脸上却洋洒着快意。
他仰天一笑。
剑意大成，体内意气即剑意，一念即剑意。
剑势小成，待到他踏入九霄境界，剑势便可随波逐流趋于大成。
“这一剑倒是可以做压箱底一剑。”萧梧生喃喃自语道，“可这代价，着实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