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俩人去了以前去过的那家电影院。

    电影开始,氤氲云雾散去,俩人渐渐的看到了一座城。

    世间有城叫巴黎。

    在这座饱受历史战乱硝烟、如今却以文艺时尚瞩目的老城里,横亘流淌的塞纳河水被誉为流动着的文艺灵魂。

    现在正值初春。岸上碧草盈盈。草坪上总也少不了初恋、热恋、已婚、离婚的男女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情绪,或是欣喜,或是快乐,或是甜蜜,或是忧伤。假如,每个人的情绪都能幻化成一段旋律,那么,把所有的旋律汇总在一起,定会有一篇荡气回肠的乐音澎湃激昂。

    古老苍凉的巴黎圣母院岿然而立。拱形的廊柱,嶙峋的尖顶,厚重敦实的廊柱,栩栩如生的人像雕刻,红蓝相间的彩色玛瑙玻璃窗,令人赏心悦目。

    典雅精致的顶层塔楼里似乎藏着一个人。他诞生于一八三一年的法文里,在横亘的文字里,他比创造者雨果活的天长地久。卡西莫多长年累月的守望着世间这座城,看尽了世态炎凉。

    这会儿,他正佝偻着畸形的身体,粗硬大骨结的双手抠住大理石廊柱,伸长脖子,瞪大了一双瓦蓝色的鬼魅眼睛,盯着岸边一位窈窕女郎的身影。

    她烫着一头短的卷发,像是顶着一头盛放的梅花。她身上裹着一件暗红色的短款法兰绒大衣。骆驼绒的毛领子立起来,遮住了她修长白皙的颈。她的脸上遮着紫罗兰色的镂空真丝面纱。腿上穿着一条咖啡色的方格子裤。每个格子的中心都绘就一朵暗蓝色的杜鹃花。

    她的脚小心翼翼的踩着一双纯白色的高跟皮鞋。她的身材本来就修长,踩在高跟鞋上,愈发的显得亭亭玉立。当然,她穿着这双高跟鞋,走路要很小心,遇到有水渍的路面,她会绕过去,甚至不惜践踏盈盈春草。

    她朝着修道院的方向走着。原本很短的一段路,她却走的很漫长,七拐八绕的。多年以后,她回想起这时候的情境,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她这一生,走了太多迂回曲折的路。

    怪谁呢?都怪她自己!路是她自己选的。

    只因为,这一生,她太爱惜脚上的那双纯白色的高跟鞋了。

    纯白色代表爱情的圣洁。高跟鞋代表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爱情观。所以,换句话说,她这一生,因为太在乎爱情的圣洁和高傲,所以走了很多迂回曲折的路。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抵达终点。白色上面沾染了肮脏的泥点子!鞋跟也断了!

    这会儿,她照旧小心翼翼的朝着修道院走着。钟楼上的驼背怪人照旧盯着她。等到她渐渐的走近了,他看清楚了她的长相,不由得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声悲壮的呜咽。假如,他是神,那么,他就能看穿她这辈子的运命!

    几声悲壮的呜咽便是对她此生多舛运命的咏叹!

    她毁了一个男人,又拯救了这个男人,却始终毁了自己!

    陶长安来到了古老修道院的门口,和守门的耄耋老人聊了几句。那守门老人认识她,知道她每个礼拜天都会来这里祈祷。他看到她的身边空荡荡的,不由得问道:“你男朋友不休息吗?”

    长安听到这话,接口道:“是呀,他今天还要忙事情。真可怜!”

    守门老人是个老巴黎,带着老人阅尽世间百态的狡黠,以及老巴黎人见多识广的眼界。他早就猜到,她和顾春霖闹别扭了。所以,顾春霖不像往常一样陪着她来做祷告了。刚才,他问的那句话,分明给长安找好了一个借口。

    长安早已经走进了修道院里。她走到了大慈大悲的圣母玛利亚的玉像前,垂下头,低着眉,虔诚的祷告。

    圣乐悠扬。唱诗班的少女们用天使吻过的嗓音吟唱着一曲欢乐祥和。长安祷告完毕,抬起头,看着圣母慈祥的面容,心里涌上欲哭的冲动。

    她坐在了木椅上,被周遭的吟唱声包绕着身体和心灵。乐音,尤其是空灵纯净的天籁之音很有魔力,会让多愁善感的人的身体和灵魂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