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河松了口气,去前台用假身份登记住宿。

    值班灵拿着他的证件来回比对,忽然笑了一声,说:“先生,您这样可不大安全啊。”

    林星河立即全神戒备,“怎么了?”

    值班灵说:“现在地界乱得很,哪有神树敢单独出门,您怎么不带几个保镖?我这儿正好有相熟的安保公司,您要是需要,我可以帮您介绍一下,给您铂金会员价。”

    林星河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又落回胸膛,说:“不用了,直接登记吧。”

    值班灵有些悻悻,递上房卡和收据,“好的,您的房间在楼上,走廊到头左手边有电梯。需要保镖随时联系我哦!”

    林星河拿走了房卡,“好,谢谢。”

    ……

    迄今为止,穿越三天整,林星河已经开始怀念做人的滋味。

    别的不说,光是不会收敛气息这一点就很头疼。此外,树灵的饮食结构也极其单一,不吃粮食只喝矿质水。出逃的时候风拂云倒是给他准备充分了,可肠胃能满足,精神却不能。

    想起风拂云,林星河还是愧疚。

    联姻这事,上至浮屠下至地界,从勋爵贵族到平民百姓,全都觉得是林星河捡了大便宜,只有风拂云问他愿不愿意,他说不愿意,风拂云立马给他置办了假身份。

    此时遥望天际,隐约还能看到伽蓝飞马的车驾在云端穿梭。金嘴啄木鸟敲击着吊钟木,报了十点整的时。而再过两个小时,虹桥会在浮屠之北闪现,彩雀也会成群结队掠过灵主宫,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却让生活充满了仪式感。

    一切井然有序,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逃离发生任何变动——除了不能和风拂云联系,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牵连,会不会被林元空罚去面壁。

    林星河毕竟不是原来的南疆少主了,不再是风拂云的儿子,要是风拂云因他而受苦,他无法原谅自己。

    但事实上,他想多了。

    南疆浮屠界,林元空和风拂云夫妇俩半个小时前还在腻歪。

    当时风拂云的眼眶红红,靠在丈夫的怀里说:“二十五年前,你向我求婚的时候说要对我好一辈子,现在竟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凶我。”

    林元空哄着妻子:“哪舍得凶你,就是一时心急说重了话。我也不想把儿子送到北疆去,现在不是没办法了么。身在其位谋其政,难得看到一线希望,可不是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时候。”

    风拂云说:“我嫁给你不是听你讲道理的,我只知道,咱儿子要是去了北疆,往后准没好日子可过。他昏睡两年才刚醒,我都心疼死了,你怎么能忍心推他跳火坑?”

    林元空叹气:“你是没听见,昨天地界来报,宝昌那边又闹起来了,因为温度太低,新出灵的一批还魂草小崽子性别分化严重失调,竟然一个雌体都没有。你也知道,还魂草一族本就恃才傲物,再不想办法恢复地界供能,秩序可就真维持不住了。”

    风拂云说:“越是这种时候才越不能冲动。要诞育纯血后代哪是那么容易的,万一失败了,灵众就彻底失去了希望,到时候岂止是南北两疆要起争端,内部矛盾都化解不了。”

    林元空说:“今年不成就等来年,来年不成就等后年,花期年年有,总归是有盼头的。就是冲着这一点,那北疆灵主也不会对星河太过分。你就是溺爱,才会觉得星河没有自保能力。”

    “林元空!我看你是存心要认怂,别的都是幌子!认怂行啊,你自己嫁过去,别拿儿子的终生幸福赌博。”

    “瞧瞧,瞧瞧说的这是什么话,蛮不讲理的,到底还是个没见识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