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寂静,人人面色悚动。
李隆基满是皱纹的面庞色若死灰，那双因近年来少见日光，呈现不健康灰白的手指紧紧捏成拳头,甚至连指节都凸出了青筋。
他调转目光巡视殿上诸人。
“……各位爱卿,有谁与太子一般,要对朕忠言逆耳的,不如一起站出来？”
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动,沉默的礁石环绕，只有一个独浪卷起来拍向沙滩。
李隆基颇意外，但随即轻蔑地笑了声。
——到底是李林甫遗泽深厚,打的李玙党羽尽散，到如今大殿之上公然叫板,竟连个事先勾兑好的托儿都没预备。
他以为他占住道理，振臂一呼,就会从者如云吗？
他不知道这些国家栋梁，各个都惜身爱命,只会站队，不肯献身吗？
“来人，”
李隆基泰然扬声。
左骁卫将军郑旭忙拱手领命，只听圣人一字一顿吩咐。
“太子当殿咆哮，失礼于人前,有失国体,先押下去清醒清醒。”
群臣悚然色变。
李玙指着杨钊厉声。
“圣人！将士在外浴血,此贼却在内搬弄是非，蒙蔽圣听，您再不拨乱反正,就会，会……”
他的痛斥没来得及说完，已被郑旭捂住嘴拖走，脚跟磕在金砖上咣咣响。
李隆基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猝然调转目标朝着众人问话。
“会如何？朕要遭天谴，还是大唐要国破家亡？”
“……”
群臣砰砰趴下叩头。
李隆基愤怒地吼了声“退朝！”，拂袖而去。
片刻后，逃过一死的杨钊终于抬起头，呆呆仰视空空荡荡的御座。
两个传信兵一前一后匆匆跑进来。
“郎官！急报！洛阳失守！安禄山已进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