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子的词,《天问》。
吟唱已不是少女的银铃歌喉了,但自有一股浩瀚气魄,被岁月洗练得摄人心魂。
“姜儿,子初兄长,你们知道么?我族姑名星,程星。”程鱼吁出满腔丘壑,说出了一个蒙尘的名字。
星辰的星,以无尽星空为名,她曾经是乱世诸侯疯抢的天女,是程家观星天象术的天才,是衣袂飘飞酒醉不归的骄傲和自由。
可是后来,她成了深宫里的太后,红墙后的囚徒。
姜朝露惘惘的回望这一城棋局,如同坟茔,困住了多少人,活着也当死了。
诸侯历一百四十七年,春花烂漫。
姜朝露见了芈蓁蓁。
“稀客。来,快来瞧瞧我的小太子!”芈蓁蓁亲切的向她招手。
姜朝露看着她怀里雪团般的孩子,有一霎的不忍,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无辜的孩子失去母亲。
但这个仇,她必须算。
因为芈蓁蓁,就是帮助姜纫佩的第三家,害得她和魏凉差点丧命,害得程太后被撵出宫,她姜朝露睚眦必报。
“看来我的百子被是管用的,真教芈姬生下公子了。”姜朝露逗了逗孩子,意味深长的道。
芈蓁蓁眸底划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她装作感激:“姜姬为我诚心祷祝,这里面也算你一份功,于国于民大善呢。”
姜朝露不动声色的冷笑,装的真像。
姜纫佩告密的证据是嫁衣,那件被缝在另一件衣服里面藏着的女子嫁衣。
是姜纫佩指使宫女偷了,把嫁衣取出来,告到王上跟前的。
关键是,那么多衣服,姜纫佩是怎么知道要偷那一件?是怎么知道,那一件衣服里面缝了嫁衣的?
唯一的解释是,从针脚上看出来的。
她姜朝露不善女红,对她蹩脚的针法最熟悉的,两个人,一是朱鹊,她给她做过褙子,二是芈蓁蓁,她给她绣过百子被。
再论动机,朱鹊没有必要,而芈蓁蓁,就好处多了。
“是大善。”姜朝露弹出指尖一点胭脂沫子,幽幽启口,“……一箭双雕,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大大善?”
芈蓁蓁眸底那丝不自然快压不住了,讪讪道:“姜姬难得来我琼瑶宫,说什么呢,你瞧小太子还朝你笑呢。”
芈蓁蓁试图转话题,姜朝露不点破,伸手抚摸孩子的脸蛋,她能感到芈蓁蓁浑身都绷紧了。
“你怕什么?怕我对小太子不利?”姜朝露噗嗤一声笑了,收回手,“放心,孩子无辜,我如何都不会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