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家堡的后院厢房步行穿过大殿外围,再绕去白溶裔所在的地牢有不长不短的距离。陆云深穿着深色道袍,走路轻盈似猫步,毫无动静,就像是夜行的鬼魅一般。云中君比他更像鬼魅,但唯一的缺憾就是这家伙穿着白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深怕别人无法发现她一样。

    而三个人之中唯一的累赘其实是顾离人,她没有道法护身,之前受了伤行动不便,走几步路就大喘气,脚步沉重似灌了铅,眼瞅着那俩妖怪疾行如飞,瞬间消失无踪,而自己却扶墙小心翼翼地躲避巡逻的小厮,苦不堪言。

    右脸颊还火辣辣地疼,云中君还说只用了一分力,这劲头,若不是隔空,足以将她的五脏六腑震碎。

    不就让她脱掉外袍么,用得着反应如此激烈?顾离人看着云中君逐渐远去的背影,摸着脸上留下的手指印,又胆怯地放缓了前行的步伐。

    就这样等顾离人赶到地牢入口的时候,云中君和陆云深已经探完出来,脸色都很凝重。

    “情况如何?”顾离人弯腰喘口气,一呼一吸之间,胸口火辣辣地疼。

    云中君抱臂靠在墙上,就像是蔑视众生的神明一样高姿态地睨着顾离人道:“和白溶裔所说的一样,没有特别之处,我的妖力也不在里面。”

    顾离人望向陆云深,陆云深点点头,表示同意云中君的结论。

    虽然感应到微弱的妖力,但奇怪的是妖力并不真的在里面。

    “那最里面的牢房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顾离人问。

    云中君摇头道:“看不穿,牢房壁面上写的符咒很厉害,一靠近便会被火灼烧。”

    “你也怕火烧?”顾离人抬抬眉,挑衅。

    “谁能不怕火?”云中君冷冷反驳,抬起烧焦的衣袖给顾离人瞧,“若没有及时躲开,怕是要烧掉半个身体。而且你之前画在我们身上的符咒有限制妖力的效果,我和陆云深都无法施展全力,符咒太碍事了,什么时候能擦掉?”

    顾离人瞅着被烧了个破洞的云中君的衣衫摸着下巴思考,“暂时还不能去除,你们再忍忍。”

    其实云中君这一身装束本就是宝物,冰火不畏,能烧穿她的衣裳的火不是普通的火,世间唯有三昧真火能够有此威力。但三昧真火乃是延庆宫炼丹所用,唯有掌道控制的药房才有此火种,现在居然在千里之外的柳家堡也见到了道火,可见玄阳真人身份不俗。

    既然不俗,为何从未听说过?难道自己的记忆真的已经衰败到了如此地步?

    顾离人眼神一黯,垂首再抬头间,已然换下黯然,重获慢吞吞的淡然的神色。

    明明地牢里什么都没有,但是陆云深却感觉到了妖力,就好像……有人在特地引他们来这里一样……

    只听她缓缓道:“既然妖力不在此处,那必定会藏在柳家堡最重要的地方,按照目前的情况,我们势必要见一见这位玄阳道长。”

    陆云深侧首望向一个方向,此刻插口道:“我又感觉到了,妖力在东北方。”

    顾离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依稀记得东北方就是柳家堡的大殿,大殿有重重看守,他们刚刚去过地牢,不想再惹麻烦。

    拧眉沉思片刻,顾离人道:“明日据说正巧是一月一度的炼丹大会,无论殿内是什么,只要我们进入大殿参加大会便可一目了然。”

    是夜只有顾离人沉沉睡去,云中君嫌弃屋内脏乱,在房外石凳上坐了一宿。陆云深会梦游,把自己捆在了树干上站着休息。

    日出东方,温暖的晨光普照大地,顾离人出房门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一夜睡得真舒坦。

    她突然发现云中君和陆云深均是脸色不佳地一左一右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