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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瑟半夜住进韩府,管家不知该怎么安置才好,忙来问韩鸱夷的意见。
“拣一处偏僻安静的小院,当尊佛,好吃好喝将她供起来。”韩鸱夷突然想起来,嘱咐说:“吩咐下去,别叫人去招惹她。”
韩鸱夷微微一笑,心想以宝瑟这性情,日后倘若回味不对,说不定真敢治谁个不敬。
管家听了,为难地笑,忍不住说:“郎君,她们才不会听你的话。”
这半晚,宝瑟的新居十分热闹。
一头是仆妇们忙忙碌碌地清扫屋子,铺床换褥;另一头的院子外,慕名而来的美人也涌进了她的院子。
管家在一旁和煦地问:“姑娘,你叫什么?”
“我认得你!”一位美人走上前来,亲热地握上她的臂弯,向旁人问:“唱杜丽娘的那一个,是不是?”
一位围着手笑:“怎么这样小?”
另一位也笑:“太小了,当我女儿也不嫌大。”
又有一位立时就啐一句:“你一贯爱倚老卖老,怎么现在还来占人家的便宜!”
她们之间习惯了这拌嘴的气氛,宝瑟却被她们闹得晕乎乎地,心里想,怎么白给人当猴子一样观赏?
她们闹一阵,也散了。第二日,宝瑟刚睡起,就见人领着郑姑娘过来。
一面往里通报说:“来找杜姑娘的。”
郑姑娘进来了,与宝瑟面面相觑。她讪讪地问:“哪有一位杜姑娘?宝瑟,原来你贵姓杜吗?”
这话不好回答,若说不是,她再要问,难道要告诉她自己姓梁?宝瑟干脆不搭腔,顾左右而言他:“郑姑娘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郑姑娘说:“刚从盛姑娘那儿来,小公爷也在。”
“你们难得见我一次,想来有事。”宝瑟向门外张望问:“小公爷怎么不来?”
“我邀请他来,他都送我在门前了,倒不肯进了。”
他是避嫌。韩府满园的美人,他突突闯进来,难免不会失礼。宝瑟心知他喜欢自己,这一两年,若没有他多次帮助,她不会有现在从容的处境。往日大可含糊,现在她大大咧咧住进韩府,不知道他心里怎么难受。
可是她不喜欢他,这时给予安慰,反而显得怜悯。
——不如一味沉默。
然而这种苦恼的心境,宝瑟一向惬意。她就要人人都爱她,纵使她没法爱每一个人。
宝瑟一抬眼,看见郑姑娘正小心望着她。宝瑟尚没说什么,郑姑娘先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我真多事,平白跟你提这个。宝瑟姑娘,你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