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眸子里那淬毒箭矢的剪影极速扩张,少顷便到了咫尺之间,下一刻箭头就要穿透头颅——
盛濂猝然睁开了眼睛!
盛濂掀开被子翻身坐起,剧烈喘息以平复梦魇带来的钻心砭骨的沉闷感,凉风习习吹过他冷汗涔涔的额发,吹得他额下那双眼睛愈发孤寒桀骜。
他这是回皇城了?
不对,他分明被毒箭贯穿了致命之处,不可能这样还活着,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盛濂扭头看向周围,看到了极其熟悉的场景,甚至连那视觉上产生的冲击和大脑上带来的感觉都是相同的。
窗外落日余晖,他在古色古香的宫殿上醒来。
和第一天的情形和时间完全一样,他在这里待了两日,所以不能骗自己这是巧合,因为他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断层的关于昨天的记忆纷涌而来,盛濂心脏砰砰直跳,速度不正常地让他体验到了窒息的感觉。
昨天他上了马车就在补觉,然后去往围场狩猎的途中被车厢颠簸之感和万箭破空之声吵醒,之后的一切都发生在俄而之间,一支支滑翔的箭矢编织成庞大的箭网,悍勇地朝他驰来。
那发生的太突然太不可预料,他甚至没看到车厢里其他人的状况,就被抽走了全部的活力,记忆到头颅被贯穿之处戛然而止。
但他的大脑却仍在不止不休地运转,像一台正在竭力恢复格式化信息、维修零件、调控设备的精密机械。
在他临死之前,他通过那车帘的一角看到了几个人,他清楚地记得那几个人带给他的震撼和惊悸,即便过了这么久还是能感觉到挥之不去的战栗……
看到了谁?
那几个人是谁?
在自我不停逼问审讯下,他混沌的脑海中似有一卷胶片成像、显影,每帧老电影画质般的图像追溯、探索过往,记载见证了荒谬又真实的经历,能让人迅速精简提炼出重磅又灭顶的信息。
忽然盛濂震惊地抬头,呼吸都停了半拍,他想起来了……
——他看到了他自己!
不仅是他,还有另一个鹿听,另一个景瑞霖和另一个边行舟!
“操,逗我玩呢吧……”
盛濂感到了直击心灵的荒唐悚然,他脑袋低垂、手肘支在膝盖上,缓和这消息带来的震动,好几分钟之后他才抬起头,下床走出了门。
为了避免遇到其他人,他尽量紧贴墙壁和柱子走路,只要有人一来他就能转身隐蔽行踪,但事实证明他多此一举了,这一路上他没碰上一个人,他的宫殿静谧无声,连一个婢女的人影都不见。
怎么回事?人都去哪里了?
他脑中的惊疑和不安攀升至了巅峰,形状好看的乌黑眸子也被这情绪浸染,仿佛晶莹润泽的黑曜石流转着森然的寒光
他一路走至庭院,突然听见有忽高忽低的人声隐隐穿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