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晚饭后时遇就回房睡觉。

    屋里开足了暖气,被套床单也烘得松软干燥,时遇头一沾枕巾就睡着了。

    可他做了个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梦。

    梦里拴在旅店大门上的铁锁链突然活了过来,发出窸窸窣窣的铁器撞击声响,而后缓慢垂落、像毒蛇游曳而下穿过长廊、爬过楼梯,从门缝里钻进他们的客房。

    咣当咣当,一路上铁链与木质地板撞击发出沉闷又刺耳的声响。

    时遇在梦里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到铁链条循着气味和温度滑过地毯,从被子缝隙钻入缠在他的脖子、手腕和脚腕上。

    冰冷又沉重的质感,还散发着铁锈的腥气,即使知道是梦境也让人极度不适。

    晚上10点闹钟响了,把时遇从讨厌的梦境里唤醒。

    他揉了揉眼睛,旅店内漆黑的一片。

    “做噩梦了吗?”池树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算不上噩梦,就是有点让人不舒服,”时遇声音有些沙哑,他转过去看向神色清明的池树,“怎么?你没睡着吗?”

    池树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不大正经的笑了:“遇哥,你抢被子,我冻醒的。”

    时遇:“……”他这才发现自己把被子都卷了过来,还牢牢的缠在手脚上,难怪会做那种梦。

    时遇将缠在身上的被子扒拉下来,朝身边的池树盖去,结结实实连头都蒙起来:“捂暖了。”

    池树在被子里低低的笑了声,探出头:“梦到什么了?”

    时遇嘴唇动了动,发出声音的瞬间眼底突然闪过一丝茫然之色,到了嘴边的话也随之噎住。

    池树看着他,皱了皱眉。

    半晌,时遇终于放弃似的叹了口气:“突然忘了。”

    “突然?”池树抓住重点,觉得‘突然’这个词用得挺微妙的。

    时遇点头:“嗯,就刚才明明还是记得的,刚想告诉你的时候…一点想不起来了。”

    整片记忆截然而止,像是突然拉下了厚厚的闸门。

    什么都看不清了。

    “算了,要是真被什么缠上,估计还能梦到,”时遇看了眼时间,“我们出去走走吧。”

    池树已经起身从行李箱为时遇拿出羽绒服,他以前是从来不穿这些的,但是时遇温度比他低,他这次出门特意备上。

    “走吧。”池树将从老奶奶那讨来的大门钥匙揣进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