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十二月破晓，白城银装素裹，寒风猎猎，倏尔一阵，刮过正大街旁将掉不掉的路灯，雪渣簌簌下落，露出内里暗黄色的灯光。
呲——
一辆出租车停在正大街头，过了一会儿，车窗摇下半寸，零度的风顺势钻了进去，扑到一双爬满血丝的眼球上——司机赵海今年五十多，典型地中海啤酒肚男人，临近过年，生意好，跑了通宵的车。
赵海点了根烟，吐出个烟圈，眼皮总算精神地抬了抬，视线漫无目地落在后视镜上。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坐直，把头勾出窗外，仔细瞧着后视镜。
镜子里有个模糊的红影，似乎离得特别远，在镜子里看去只是白茫茫雪地里的一个红点。
那红影慢慢前移，渐渐变大，愈发清晰，离得近些后，能隐约看出是个身材窈窕女人。
赵海两眼发直，一眨不眨瞧着镜子，女人面容不甚清晰，正朝这边走，脚下速度越来越快。
他扭过头朝街上看，嘴里烟“啪嗒”掉地上——街上空无一人。
——
赵海哆嗦回头，镜子里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停下来，抬起头，仿佛实质般的视线从镜子里往外钉在了刘海身上。
赵海瞬间汗毛竖起。
女人脸的位置全部都是头发，根本没有五官。
不，不对！！！这根本不是脸，这是她后脑勺！
女人黑黝黝的后脑勺充满恶意地“注视”赵海，像是盯着某个猎物，紧紧盯着他，同时飞速往前闪。
赵海浑身僵直，像是一条被钉死在座位上鱼，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从镜子里飞奔而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最后，他几乎目眦欲裂地瞧着镜子整个都被她那全是头发充当了脸的“后脑勺”盘踞。
那“后脑勺”上仿佛长了双无形眼睛，贴在镜子那面，兴奋地盯着赵海。
她下一秒就要从镜子里钻出来了！
就在这时——
“嘭”
那盏昏黄的路灯爆了一声，光线“刺啦”一闪。
赵海浑身狠狠抽搐了一下，心重重一跳，眼前黑了黑，再看，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