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临江压下伞面,遮住自己恢复原状的眼睛:“哼,别以为我会这么算了,等我处理完九命棺,再和你算账。”

    叶云舟站到他身边,九命棺翻滚着沾了一身雪,慕临江挥袖一扬,九命棺看见的幻影顿时铺陈开来。

    雪夜的冷光尽数消去,黑暗如影随形,九命棺躺在一张石台上,手脚皆被锁链束缚,石台边上站着一个耄耋老人,树皮一样的手中端着碗咕嘟冒泡的液体,九命棺嘶声求他放过自己,但老人还是不顾他绝望哀求的眼神,捏住他的下巴强灌,把他呛得不断咳嗽。

    “别……师父!”九命棺低吼着爬起来,掐着自己的脖子阵阵干呕,冷汗和着雪浸湿了偏分的头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那就是尸鹫老人。”慕临江鄙夷道,“缩在山洞里沉迷炼制活尸,亵渎逝者,恐吓弟子的败类,他若见到你,第一件事就是灌你一碗尸毒。”

    叶云舟沉默不语,琢磨自己要动手杀头发稀疏的老人家会不会有心理障碍,虽然说论年龄旁边的慕临江可能比这老头都大。

    他想过去问九命棺几句话,慕临江已经收了暝瞳,但九命棺的思维还未清醒,恍惚中看到有人接近,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挥出一爪。

    “啊,好危险。”叶云舟跳开两步,同时抽剑架在他颈上,“别再让我受惊了,不然我一哆嗦,后果可不太美妙。”

    九命棺跪坐在地上直发抖,血泪顺着脸侧滴落下来,叶云舟看得别扭,蹲下去拿剑敲了敲他的肩膀:“喂,别哭了,你不觉得丢脸吗?”

    九命棺这时才缓过一点,闻言拿袖子猛擦脸,结果暝瞳好像连泪腺一起攻击了似的,眼泪根本停不下。

    “落到你们手里,算我倒霉。”九命棺恶狠狠地瞪着叶云舟,“想问什么就快问,给我个痛快!”

    他那张阴郁的脸花里胡哨的,叶云舟没被威慑到,反而想笑,回头看了看慕临江,问他道:“你觉得应该招什么,都实话说了,宫主面前别刷花样。”

    九命棺握拳一砸雪地,咬牙道:“师父恨慕临江灭他门派已久,有人告诉师父寂宵宫内存在一处封印,封印中是能封存消化任何力量的神剑,三百年前那场即将覆灭三都的无上神力就在剑内,只要得到一名合适的人选解开封印,将神剑据为己有,以这股力量驱动的活尸必将所向披靡,他这才威胁夙宵殿的下人给你下毒,想暗中控制你。”

    “在别院袭击我的人也是尸鹫老人安排的?”叶云舟问。

    九命棺一愣:“什么袭击,我们没干过,这些我也都是听师父所说,没亲自参与。”

    叶云舟见他不像说谎,起身和慕临江对视一眼,慕临江一划指环轻声问道:“传令飞剑和那盘茶点的查验报告,马上给我。”

    片刻之后,慕临江的指环一闪,他扬手铺开一面云图,上面图文并茂显示着两篇汇报,叶云舟凑过去扫了一遍,飞剑是兵甲堂随处可见的普通法宝,寂宵宫内人员取走无需登记,而那盘茶点……是服下即死的剧毒。

    叶云舟皱眉瞄了眼九命棺,都到了这种程度也没必要说谎,他略一思考,忙对慕临江道:“赶紧联系夙宵卫,看好那个小厮,如果不是他有问题,就是茶点被中途调包,寂宵宫内有人想要我的命!”

    慕临江直接在云图上勾出几个字符传令下去,他刚收起云图,山路两侧的山坡上毫无预兆射下一蓬利箭,弓手藏在林间,居高临下放箭偷袭。

    “小心!”慕临江提醒一声,足尖点地一甩雨伞荡开箭矢,轻飘飘地退到山路一侧。

    叶云舟横剑斩开几支流矢,闪身躲到九命棺身后,“快保护我,算你将功赎罪!”

    九命棺扬手攥住一支箭,箭尖在掌中划出血痕,暝瞳的后遗症让他集中不了精神聚气,他怒道:“你不是很有本事,躲什么!”

    “我筑基,你元婴,谁有本事还用说吗。”叶云舟揪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跑,“况且这不是来灭你口的?”

    “师父躲在山洞里,消息哪有这么快,灭哪门子口!”九命棺气急败坏地回身拽叶云舟的手。

    “你们还要争到何时。”慕临江提高声音教训,他闪至两人身前不远,宽大的伞面遮在前方,一层暗紫灵力镀在伞上,护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