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赴下一场‘约会’的玉灵髓,打算不做任何招呼,直接突袭神王。

    他悄悄地来,凭他能耐没谁能察觉。

    才一只脚跨入纯妃寝殿的院门坎,就闻见一股飘渺酒香,抬头便见神王放浪不羁地半躺在高翘的飞檐脊上,一条腿半悬,脚踝上的铃铛被风扰动,时不时叮铃几声悠远清响。

    他原本就衣衫洒脱磊落,此刻姿态狂放,那周身衣物就更是狂野凌乱,长发流水似随意抛洒在琉璃瓦面,一手拎着一大肚酒坛,高高举起,仰脖张嘴,直接粗蛮地倾泻而下。

    他也不管酒液如何洒在他面上眉间,又如何顺着他的脖颈胸膛浸透他的衣衫侵入更深处。

    神王半阖双眸,神情笼罩着忧与愁,一身沉郁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

    情之一字,威力真是令人惊叹,纵然是凡人艳羡敬畏的神,遇见了情爱,也会堕落凡尘跟所有为情所苦的男人没啥差别。

    玉灵髓看了一会儿对方借酒消愁,就见永生突然也在房顶现身。

    永生没有戴面具,把一张与神王一模一样的脸完全展露了出来。

    他拎了个小酒坛子,默默陪了神王一会儿,忽然道:“你打不过他?”

    神王漠然,半晌才懒怠地道:“我无法跟他动手。誓约之下,我要是受伤,伤害会转移给义父。而我要是打伤他,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他跟义父之间的特殊联系,亦会把伤害转移给义父,然后进一步伤害转移给我。”

    永生望着不远处轰隆隆作响的垂天瀑布,水雾折射出一片绚烂光彩。他叹息道:“一个人发下誓约甘愿替心爱之人承受任何伤害,这其中,也只有发誓的这个人亲手给心爱之人造成的伤害,不会发生转移。”

    正所谓,愿意以生命来爱你,能伤害你的也只能是我。

    假若对方不想活了,一刀抹了脖子,伤害却会全盘转移给承诺了愿意为之替伤那人身上,自杀的这个人反而会拥有一次再选择的机会。

    也就是说,有人给替伤,若真心爱对方珍惜对方的心意,这个人同时也要爱惜自己,因为这样亦是爱惜对方的命。

    这样的誓约,细细想来,怎么体会都有一种邪恶扭曲疯狂病态的意味在其中。

    永生在心中长叹,可惜这些身在局中的人根本就不愿意清醒,又或许是知道有问题但是甘之如饴。

    “我看不透他跟义父之间的特殊联系是什么。”神王皱眉道。

    永生想了想:“兄长确定接到的消息,里面所言全都属实?”

    神王又灌了一大口酒:“至少义父突然失魂后,循着誓约的联系,我找到的就是他。”

    永生:“誓约是绑在灵魂上,只要存在,双方都可以清晰感应彼此的位置,就连转世投胎都无法阻隔。我听说他失魂之后,兄长曾短暂地无法感知到誓约的联系。”

    神王闻言脸色更加阴沉:“老怪物能干扰誓约的联系。”

    永生顿了顿,瞥了瞥神王的脸色,老话重提:“既然兄长知道那位有手段,那之前他放出…….你总该担心一下其中是否有诈。”

    酒坛子已空,神王随手一抛,任凭酒坛摔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他仰首颓唐地望向青天,缓缓道:“我很清楚我自己的感知。难道那人能以假乱真?”

    永生顿悟。他看向兄长眼中充满复杂和叹息:“兄长认为就算那位动了手脚,放出来给你的人一定就是真的,或许会有问题,但兄长并不怕有问题,兄长只是怕见不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