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鲛人？”瑶兮心想，“幻灵轮回之后绝不可能出现在人界之外，而鲛人则属于妖界的呀！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符离继续说道：“我原来是在雾江修行，雾江的浮兰泽一带是人妖两界的边缘，我幼时去九敛山拜师学艺，途中经过那里，被水下怪物拉入湖底，就是阿泽救的我。”
“阿泽——是那个鲛人的名字？”
他点点头，继续道：“她的眼睛特别亮，那天把我拉到岸上后，我只记得她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她把我带到一个小房子里，我在那里休养了月余，才继续上路。再后来，我的剑术已经小有所成，下山历练，于是去曾经差点丧命的浮兰泽，一是为了降妖，二是为了再见一见她。”
“你下山时，有其他弟子同行？”瑶兮突然问道。
符离面无表情道：“是师父与我同去。”
瑶兮倒吸了一口冷气，以世人对妖族的偏见，可想而知，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我去浮兰泽找她，本来只是想看看故人是否尚在，没想到回来时被师父察觉到妖族的气息，鲛人全身都是炼丹入药的稀世宝物，即便我想尽方法隐瞒，也还是没能保住她。”
“她被仙盟中人抓住之前，对我说——”
符离回忆起那个漫天飞雪的深夜，他和阿泽狼狈地躲到破庙里，“阿离，我被他们带走之后，从此应该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
“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抓住的，我们往胥海那边逃，你不是说你家在那边吗？我送你回去！”符离紧握着她冰冷的双手。
“没用的，我不能离水太久，很快就要不行了。”
“外面在下雪，雪可以化成水！我去把雪收集过来，这样你就会没事了！”
符离说完转身就跑，在外面呆了一会儿，不知从那里找来了一口破缸，里面盛了一堆的积雪。
他本想像师兄弟那样用演火术让积雪融化，可是因为没有灵根，怎么念诵法咒都生不出火来，只好把包裹翻来覆去，勉强找了两块打火石，摩擦了半天才把火点着。
“阿离，别忙了，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过来！”阿泽气若游丝道。
符离跑过去，把她又扶靠在柱子上，“你先歇一下，很快就好！”
“我的这双眼睛，你喜不喜欢？”
符离抬眼与她对视，那双眸子清澈无比，像是从久远的岁月中慢慢走过来，却丝毫灰尘都没有留下。
他看着阿泽渐渐地笑起来，眉眼弯弯，煞是好看，不知不觉中，他的眼睛逐渐清明，笑眼映在了自己身上，对面的眸子却逐渐变得模糊、空洞，最后丧失去了唯一的色彩。
阿泽的眼睛看不见了，那笑意却依然凝固在脸上，“阿离，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现在终于还回来了。”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件大事，身体完全松懈下来，慢慢从柱子上滑落，“我们两清了，你也不用再管我了。”
符离的意识慢慢丧失，随着一道倒地的浊声，那星火光也黯淡了下来。
“等我醒来时，她已经不见了，师父说她被仙盟的人带走了，好不容易把我保下来，让我回山上面壁思过。”
“我又在九敛山呆了十年，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等到第十一年，我不想再看这些了，于是以无灵根为由，自逐出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