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寻真杀人了,她的剑尖沾了不少的血。

    此刻面对着李令月沉凝的面庞,她没有丝毫的畏惧。

    “国有律法,歹徒自有人制!要你仗剑行凶?!”卫寻真的沉默给了李令月答案,她面容冷沉,声音冷硬如铁。

    卫寻真嗤笑了一声,她望着李令月,那双原本藏满笑意的眼眸此时蒙上了一缕缕怒意:“纨绔自成一法,我也有我的道!”

    “你——”李令月瞪着卫寻真,无言辩驳。

    卫寻真同样气鼓鼓地望着李令月,她一拂袖,抢白道:“你不识好歹!”她是为了谁?那三十两银子真的买得到她卫寻真一剑么?

    李令月:“……”她非要被卫寻真给气死不可!

    纨绔恶少在京中属于人憎狗厌的存在,要不是有当了高官的爹,早就被下了诏狱,私底下谁不是鼓掌叫好?莫说是没有线索,就算真发现什么,也不愿意供出那人。虽说案子被不少人催促,然而因为证据不足,终究是变成了一桩悬案。

    不过晋王那边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多多少少寻到了些蛛丝马迹,不过这东西一旦揭露出来,就会暴露他在“养士”,而这恰恰是当今天子的大忌。赵家是晋王的党羽,工部尚书虽因长子赵望的意外逝世而不甘愤怒,然而晋王的口令下来,不得不遵从。

    “李真儒那边的人大概是查到公主府来了。”年轻的太子眉宇间满是怅然。他倒是没想过“凶手”在公主府上,以为是哪个义士出的手,还是博陵侯谢雪度传来的消息——晋王李真儒安插的眼线还不少,自公主府到东宫的亲信,竟是一个都不放过。

    “真是大手笔。”李令月冷笑了一声,眸光流转间,都是往常未曾有的厉色,如月色下薄薄的刀光。幼时只会哭闹讨父皇欢心,长成之后欲夺东宫之位,也只会这些下作的手段!李真儒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不想想他是被谁带大的?

    “你近日出行要小心。”太子担忧地望着李令月,欲言又止。片刻后,仍旧将心中的一番话给说了出来,“赵琉璃,你最近就莫要与她相见了。”他也是知晓妹妹与赵琉璃的旧事,当初入京的小姑娘逐渐地长成了,可却没有变成他们以为的样貌。当真是辜负了昭阳这一番情意!

    “我省得。”李令月的神情僵了僵,如非必要,她与赵琉璃自然不会再见。她抬眸对上兄长的视线,低语道,“阿兄出行也要小心了。”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谁知道李真儒那疯狗什么时候罢休?!偏生父皇还故意纵着他,有时候都证据确凿了,还偏袒李真儒,养肥了他的胃口和胆子!

    “博陵侯的师妹在你府上?”太子的话题陡然一转。

    李令月想到了卫寻真,面色更加不好看。然而太子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她愤愤不平。

    ——“人家下山未久,你别欺负了人家。到时候跟博陵侯不好交代。”

    李令月气得显然拍案而起,她哪能欺负得了卫寻真?!那厮能言善辩,又武艺超群,京中疯传她的“风流韵事”,整个公主府谁能耐她何?李令月望着太子,抱怨道:“阿兄此言何其不公。”

    太子则是哑然失笑道:“比之谈起赵琉璃时鲜活。”

    卫寻真全然不知自己成为太子和李令月争执的中心人物,公主府困不住她,伤势好转了几分,她就要溜出府去喝酒——李令月这厮真可恨,竟然吩咐了小厮,看到她喝酒就砸了!暴殄天物,说得就是她李令月!

    京中风物决然不同于山中。

    在酒市里的卫寻真,不再是山中孤独的醉客,手中持双箸,击节而歌。

    “我有一剑,可击之应节而歌。四时尽错天不责,我将拔剑止苦厄。来来来,诸君俯首戢耳来叩额。看我长剑如风疾,莫在墙隅哭奈何!”

    “小卫,我不要听卫大侠千里追凶一剑断恩仇了!”

    “那你要听什么?”卫寻真披头散发,她斜睨了说话的那人一眼,染着醉意的眉眼,似是烙上了桃花色。

    “就说卫大侠她……飞檐走壁夜出公主府,千金一掷醉死闻香楼吧!”那人话音落下,便有不少起哄的。昭阳公主的消息一放出,谁不知道这青衫白马的风流“少年”是公主新晋的“面首”,也是唯一的一个。这个八卦一跃超过“才女成双”,成为京中人最爱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