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似乎过得很漫长。
郁安淮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七八岁的年纪。学校放了暑假，他就被爹妈送回来老家，在爷爷奶奶家里像孙猴子一样过了大半个暑假。
老爷子年轻时当过兵，那时候还住在退伍军人大院里。一群孩子里头，郁安淮便是最野的那个，天天带着其他人上山下河，摘果子摸鱼摸虾。
这一回，他正好梦见那次下河摸鱼，河岸上还有几个老头在钓鱼，看见这里几个孩子闹哄哄的，还骂骂咧咧说他们都把鱼吵走了。
“郁安淮，你不能再往那儿走了，这河深，小心淹死你。”有人望见郁安淮大着胆子往河中央走，不免大呼小叫起来。
人小胆子大的郁安淮根本不当回事，他在家没少在小区游泳池里玩，这么点深度根本难不倒他。
郁安淮正要吹牛皮，想说给他们捞一条大鱼看看，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便像倒栽葱一样摔进河里。
小伙伴一眨眼就见不着郁安淮了，只依稀看见河中央泛起一层泥沙。当即慌了神，大喊大叫说郁安淮要淹死了。
郁安淮在水里翻涌，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使劲地打着摆，却离水面越来越远。身体也逐渐沉重起来，不可避免地慢慢下沉。
破水声惊醒了郁安淮，他艰难地睁开眼，在混浊的河水中看见一个小孩朝自己游过来，一张小脸漂亮的不行。
完了完了，他肯定遇上水鬼了。
还没等郁安淮反应过来，他就被那个小孩从背后抱起，慢慢带着他划向水面。
“臭小子，让你偷跑出来玩水，看看差点淹死吧。”和空气一起迎接郁安淮的，还有老爷子的怒骂声。然后郁安淮难得地哭了起来，哭得老爷子都舍不得骂他了，他还是一声哭得比一声响。
哭得正抽噎，从眼睛缝里，郁安淮还看见一个湿答答的小孩，他认出那是救他上来的人，正要走过去，脚下的水一下子漫到了胸口。
水越漫越高，甚至把郁安淮和身边的人都盖过了。他根本来不及去看清楚那小孩相貌，只依稀记得她很好看。
郁安淮猛地睁开眼睛，他看着头顶木制的梁，又测过身子看着睡在他隔壁床的人。
看着程晏那张苍白却不失精致的脸，郁安淮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此时身处恐怖的原点世界。
郁安淮抬起双手轻轻揉着肿胀的太阳穴，回想起梦里真实的溺水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暑假接下来的日子他便被严令禁止靠近河溪。
他爹来接他的时候，听说落水的事情当即捂着脸说儿子没用，还说回去就要给他报个游泳班，气得老爷子差点动手打他爹。
回想起年纪一大把还中气十足的老爷子，郁安淮嘴角一拂。想着他若是能活着回去，怎么也该回去看一眼老爷子。
郁安淮回忆中仍保持着警惕心，听到边上细微的声音，他当即扭过头朝室友露出笑容，“醒啦？”
嘿，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起得比程晏早。
程晏一醒便脑子清明，他看着傻笑的郁安淮，想不明白这都第四天了还没有摸清楚整个脉络，这个人是怎么还有心思笑的。
这人是真缺心眼还是傻？
鉴于昨天没有新娘，今日的伙食从早餐开始，便于前几天的相比降低了不少规格。之前还松软喷香的白馒头，此时也成了硬邦邦还有股馊味的。